禄笑了声,没说话。
柔兮稳了稳心绪,朝他张口:“陈公公怎么这般清闲,出了宫来?”陈福禄道:“奉陛下之命,来御史台一趟,刚要回去,这不,有些口渴了,没成想这般巧,竟是碰到了柔兮姑娘,姑娘这是,在等顾大人?”柔兮起身,微微一福,请那陈福禄落了座。她倒是不想跟他多言,但既是碰上了,他是御前的人,常伴圣驾左右,皇帝之事,除了贴身伺候的赵秉德,便属他最能窥得陛下心思、察言观色。此番偶遇,或许正是机会,说不定能从他口中探得些许蛛丝马迹,寻得一线指引引。陈福禄轻轻地笑了两声,坐在了对面。
柔兮不再迂回,开门见山应道:“公公容禀,我是在此处等候顾大人。公公御前当差,想来昨夜之事早已知晓。家父蒙受不白之冤,定是遭人构陷的,如今家中上下心急如焚,却是不知此事究竟会如何收场。敢问公公,陛下对此事是何态度?家父是否会被定罪?
陈福禄端起桌上的茶盏,脸上笑意未减,眼底却多了几分异样的东西。他浅啜一口茶,慢悠悠开口:
“柔兮姑娘说笑了,陛下心思深沉,岂是我等奴才敢妄揣的?昨夜之事确有耳闻,也听赵内侍说起了,但圣意尚未明发,谁也不敢断言结局。”说罢他话锋微顿,抬眼瞥了柔兮一眼,见她神色急切却强自镇定,又续道:“顾大人素有清名,且擅理案件,又是姑娘的未婚夫君,姑娘在此等他,倒是找对人了…姑娘是想让他帮忙查案还是………他顿了顿,笑着道:“不过,陛下向来赏罚分明,令父若真是被人构陷,自有昭雪之日,怕就怕,他真是一时糊涂,粗心大意,确实是把那两味药给弄错了……可话说回来,细想想,这事可大可小,大小不过在于陛下的心思。若陛下龙颜大悦,就算苏大人真的是粗心大意,弄错了药,只要陛下不跟他计较,他不也一样有惊无险,安然过关了…”
柔兮心口始终颤颤的,陈福禄的话,她越听心越凉,不知怎地,总觉得他话中有话。
她探测似的问了下去:“那,依公公高见”陈福禄笑了一声,手臂横在桌上,身子朝前微微探了探,离着柔兮更近些许,小声道:
“依咱家看,求顾大人不如直接求陛下,柔兮姑娘不是奉命照顾过荣安夫人,又不是,不认识陛下……”
“只要陛下高兴了,柔兮姑娘觉得令父的这点事算事么?陛下说他是粗心大意了,他就是粗心大意了;陛下说他是被人构陷的,那就是被人构陷的,不是么?″
“孟婕妤和赵美人,是在宫中,也是陛下的妃嫔,但她们,根本便见不到陛下,怎如柔兮姑娘更直接……
柔兮早已低下了头,从那陈福禄说完第一句话开始便低下了头,瞬时脑中“嗡嗡"直响,纤柔的手指紧紧地攥着手中的丝帕,什么都明白了。明白了这陈福禄一清二楚她和皇帝之间的秘密,更明白,御前的很多人都知晓,皇帝看上她了,都巴不得拿她去讨好皇帝,把她献给皇帝。陈福禄出现在此绝非偶然,他极有可能是特意在此等她的。她甚至怀疑她爹的事就是萧彻的做笔。
他底下的人,哪个不是人精。他无需多言,为了讨好他,自然会有人来给她指明道路。
如若事情真的是这样,她不去找他,她爹的事便永远也不会有好结果,就真的会被定罪。
她虽然不喜她爹,但肯定不至于希望她爹受牢狱之灾,甚至是死,尤其是因为她的缘故。
那陈福禄说完,赔了她一会儿,不时道了个地点,让她有事便找他,而后人就走了。
他走后,柔兮在那小阁中又呆了好一会儿,直到兰儿回来。她抬头朝她问道:“话可传给顾大人了?”兰儿摇头:“顾大人尚未散衙,长顺还没见到人。”柔兮声音愈发地小小:“你去让他回来,不送了…”兰儿一怔,睁圆眼睛:“小姐,为何?”
柔兮道:“以后再同你说,快去吧……”
兰儿明白了,马上出了去。
两刻钟后,长顺和兰儿双双回来,柔兮又在那茶肆稳了一会儿,起身回了苏家。
当夜,她久久难眠,一日之间,事情千变万化,着实打的人措手不及,竟仿若又回到了起点。
第二日清早,她唤来了兰儿:“我在宫中誉抄经文的时候,曾被暂调差事,照料过陛下的乳母荣安夫人些时日。昨日那太监是我在宫中照顾荣安夫人的时候认识的。他给我出了主意,让我去求荣安夫人。荣安夫人素来仁慈宽厚,陛下对她敬重有加,只要她肯帮忙说句话,陛下定然会给些薄面,或许无论父亲是否真有过错,陛下都不会过多计较,能从轻发落也未可知。”兰儿听后自然高兴,这无疑是个好法子。
柔兮只能姑且先这般说,因为她一旦入宫,什么情况未可知,几日能出来也未可知。家中需搪塞,顾时章若来找她,她也需有个理由。事到如今,她怎么都得去见萧彻一面。
做好了准备,上午柔兮便出了门。
她没带兰儿,只让长顺赶车送了她。
她一路到了那陈福禄给她的地址。
见她来了,陈福禄自然极为高兴,对她也很是恭敬有礼。没过多停留,陈福禄便将她请上了马车,带着她朝皇宫而去。一路上,柔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