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渐消,唇边漾开一抹浅淡笑意,语气也温和了几分:“既如此,苏姑娘连日侍疾辛苦,且退下吧。”柔兮福身:“臣女告退。”
柔兮转了身,同引路宫女复前行。
心口狂跳,她当真是要吓死了。
这事,她真的不知该如何收场,萧彻竞还要接她入宫?柔兮当真是想想就害怕。
出了皇宫,送她的是接她来的陈福禄。
柔兮很快回了苏府。
苏仲平晨时便已归来,人当然极为高兴。
不仅是他自己,举家上下皆如此,欢喜一片。这功劳是谁的?
谁人都知道是柔兮的。
表面,是柔兮求了荣安夫人,荣安夫人求了陛下。这事方才就这么作罢。
江如眉虽然心中不屑,仍旧看不上那个狐媚子,但面子上倒是也说了几句恭维的话语。
柔兮与她们表面虚与委蛇一番,毕了马上跑回了青芜苑。一个月,一个月,她到底要怎么办?
想了一下午,她大概有了一点点眉目,想到了两个法子。第一:让顾时章现在就娶她。
第二:把这件事情透露给太皇太后。
强夺臣子的未婚妻,传将出去,史官口诛笔伐,即便是帝王,也要遭天下人的非议!太皇太后深明大义,绝对不会允许萧彻胡来。但若是能让顾时章提前娶她,便不用向太皇太后暴露自己已与皇帝有染一事,实为上策。
柔兮当天下午便想给顾时章写一封信。
但信还没等写,她先收到了一封。
长顺将信件给柔兮递来,柔兮瞧得清楚,信写于今日午时,正好是她回到苏家之前,也正好是顾时章写给她的。
信中言简意赅,主言二事。
第一:她父亲无事,他终是放心了。
第二:苏州突有急案,他须即刻动身,与她道别。柔兮看着那信,手直发抖,心中惊涛骇浪,翻腾的厉害,因为她太是清楚,是萧彻给他临时调走的。
好不容易确定的两个法子,其中之一很快成为泡影。柔兮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第二个上。
这第二个法子,需从长计议,柔兮需好好想想。她,要揭发萧彻,一定要揭发他!
只是揭发他之前,需先哄着他。
转眼过了四日,距离太皇太后的寿辰只剩三日。柔兮等十人需提前两日入宫,演练献艺诸项,以保正当日无半分差池。柔兮在第六日的晨时,再度入了皇宫。
几人被安置在宫乐坊的偏室静音阁。
十人一人未缺。
到后小练了半个时辰,趁着乐师出去,屋中的女子开始闲聊起来。不知谁率先张口,小声道:“选妃之事就这么罢了?怎么什么动静没有?”另一人附和:“是呀!半分消息都没有!”柔兮与廖素素离着那八人颇远,但屋中空旷,想听不见都难。柔兮眼睛转了转,恍然明白了。
明白了什么?
明白苏明霞与苏晚棠阅选之前得到的小道消息是什么了,也明白了彼时阅选时,那第九道门是什么?
原来萧彻本要在百花宴上选妃。
她正歪着小脑袋,竖着耳朵听,突听廖素素道了一句:“呀,你这花佩真好看!”
柔兮被她突然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唤回了神儿,低头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她说的是她腰间的一块花佩。
自然好看,她这花佩应该价值不菲,此番赴宴,场面极大,柔兮想着要佩戴一些贵重的东西,萧彻送的那个她不敢戴,亦一看就是男子所佩戴之物,所以便戴了这花佩。
廖素素道:“但怎么好像只有一半?”
柔兮见她很感兴趣,就摘了下来,给她瞧看。是只有一半,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一半。廖素素仔细地看了一番,突然道:“"呀!这是半朵合欢花呀!”柔兮拿了过来看看,发觉那果然是半朵合欢花。别说,她还从未想过,这是半朵合欢花,她一直以为是朱缨花,不过是什么都行,看起来昂贵就行。
她接了一句:“好像还真的是。”
俩人一起又看了那花佩好一会儿,转了话匣子。但刚说两句,屋中传来一声呼唤。
“柔兮姑娘……”
柔兮循声望去,见林知微,沈若媚,宋轻絮等五六人集在了一起。唤她的是一个五品官家的女儿,名叫温瑶。她笑吟吟地道:“林小姐和沈小姐渴了,这茶水都凉了,你去换一壶。”柔兮听罢,水灵灵的眸子缓缓地转了一转,看了看屋中众人。十个人中属她身份最低,就是如此,那温瑶方才明目张胆地把她当丫鬟使的吧。
廖素素听着有气,刚想说话,但想了想这是在皇宫,又憋了回去,而且,她只敢骂温瑶,却是招惹不起林知微与沈若湄。柔兮想了想,想息事宁人,毕竞她也惹不起丞相和太师家的千金。她起身去拿了茶壶,朝着门口走去。哪知刚到门口,不知是谁,丢了个什么过去,柔兮始料不及,万没想到,一脚便踩上了那东西,身子重心不稳,一下子便被滑倒,身子前倾,直直地朝门扑去。然,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人从外开启。
众女大多数正在窃喜,憋着笑还没待笑出来,已然看清了那开门之人的脸。人高大昂藏,一身金纹龙袍,负着手冷着脸面,竞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