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的请求如同一个精心编织的绳套,悬在了杨立的脖颈上。
拒绝,意味着立刻触犯不能拒绝好意的铁律,在这诡异的欢喜村,后果不堪设想。
答应,则是主动跳入一个明显是陷阱的仪式内核,吉凶难料。
体内传来的剧烈危机感几乎让他窒息。
他飞速权衡着利弊,目光扫过村长那看似热情实则不容置疑的脸。
又瞥向周围那些虽然依旧在笑,但眼神已然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审视意味的村民。
天色愈发昏暗,白日的喜气正在迅速消散,一种无形的压力随着夜幕的降临而弥漫开来。
他知道,自己没有太多时间尤豫。
强行突围?
且不说实力恢复几许,在这规则之力笼罩的村落,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虚与委蛇,在仪式中查找破绽?
这是目前唯一看似可行的险棋。
杨立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悸动,脸上努力维持着那僵硬而符合规则的笑容。
对着村长拱了拱手,用一种尽量显得荣幸的语气说道:
“承蒙村长和贵村如此看重,晚辈,荣幸之至。”
“只是晚辈乃一介外人,恐礼仪不周,冲撞了喜气。”
他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希望能以不熟悉礼仪为由,让对方知难而退。
然而,村长闻言,脸上的笑容更加璨烂,仿佛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一说,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无妨!无妨!小友不必担心!”
“礼仪都是小事,自有司仪引导!”
“小友只需换上喜服,跟着流程走便是!”
“能得小友相助,实乃我欢喜村之幸,这场婚事定然圆满!”
话语堵死了所有推脱的馀地。
规则的力量如同无形的枷锁,将他牢牢束缚在这个代娶的角色上。
“既然如此,那晚辈就躬敬不如从命了。”
杨立垂下眼睑,掩去眸中的冰冷,沉声应了下来。
在他答应的瞬间,他清淅地感觉到,周围空气中那种无形的束缚感似乎加强了一丝。
仿佛某种契约已然成立。
而体内的警示并未消失,反而变得更加焦躁,只是被一股更强的规则之力暂时压制了下去。
“好!好!好!”
村长大喜过望,连说三个好字,立刻招呼旁边几个笑容满面的村民。
“快!带贵客去沐浴更衣,换上新郎官的喜服!”
“吉时将至,万万不可耽搁!”
杨立被村民们簇拥着,走向村中早已准备好的一间布置得红彤彤的厢房。
他看着窗外彻底暗下来的天色,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幽咽的唢呐声,心沉入了谷底。
夜晚的欢喜村,苏醒了。
而他,即将成为这场诡异婚礼的新郎。
另一边,当最后一缕铅灰色的天光被墨色吞噬,悲哀村彻底陷入了黑暗与死寂。
与欢喜村那种隐藏在死寂下的诡异暗流不同。
悲哀村的夜晚,是一种赤裸裸的阴寒。
叶星云和煌按照规则,没有留在任何屋舍内,而是潜藏在村子中央那片举行丧事宅院外围的阴影里。
这里摆放着许多纸人纸马、白色的花圈。
在惨淡的月光下,显得格外瘆人。
她们必须守着,直到仪式完成。
随着时间的推移,村子里开始出现一些模糊的白影。
它们无声地穿梭在巷道间,似乎在布置着什么。
空气中弥漫的香烛纸钱味更加浓郁,还夹杂了一丝腐朽的气息。
宅院内的哀乐声也变了调子,仿佛在召唤什么。
“看那边。”
煌压低声音,黄金瞳在黑暗中闪铄着微光,指向宅院深处。
通过虚掩的门缝,她们看到村长婆婆和几个穿着厚重寿衣的老者。
正围着一口漆黑的棺材忙碌着。
棺材没有盖上,里面似乎躺着一个人形,覆盖着红色的绸布。
那是冥婚的新娘?
但叶星云注意到,村长婆婆手中拿着的不只是香烛。
还有一些刻画着扭曲符文的黑色木钉,以及一束缠绕着白线的稻草。
她们是在进行某种邪异的仪式准备!
“那些木钉,象是用来封印什么的。”
叶星云声音凝重,胸前的吊坠传来阵阵寒意,仿佛在抗拒那棺材中散发出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