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督书房之内,安德洛尼卡应召前来。
约翰总督并未起身寒喧,他的双眼正凝视着墙上悬挂的摩里亚地图,脸色显得颇为凝重。
“陛下,”约翰的声音低沉,他用手指指向地图上卡里泰纳堡北部那片标识着崎岖山地的局域,“斥候回报,北谷方向似有异动。”
他将一份写着简短讯息的纸推了过去:“吉尔伯特虽然已经伏诛,但是整个边境地区仍然有不少拉丁蛮子在活动。那片局域必须被彻底清扫干净,并设立一处前哨据点,否则城堡的北翼将永无宁日。
约翰转过身将目光落在安德洛尼卡身上,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我麾下的主力部队需负责修复城堡和巩固各处防线,清剿北谷的任务便交由你和你的黑曜石卫队执行。”
“我明白了,叔叔。”安德洛尼卡平静地接受了这项任务。
“我把我最好的向导拨给你,”约翰补充了一句,随即招手示意门外一名等侯的男子进来,“这是马科斯,北谷的每一块石头他都认得。马科斯,你从现在起必须听从皇帝陛下的所有指令。”
马科斯身形精瘦,皮肤黝黑,面容饱经风霜,显然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老猎人。
“是,总督大人。”他躬敬地鞠躬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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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日之后,卡里泰纳堡北门之外。
安德洛尼卡精选了二百名黑曜石卫队士兵,携带了充足的箭矢和轻便的给养,悄然集结完毕。
向导马科斯靠在城门洞的阴影里,百无聊赖地嚼着一根干草根,他跟随军队出征的次数多了,深知出发前的混乱。
士兵们相互叫骂推搡、军官们大声呵斥、反复检查装备、争抢分发的补给等等,没有一两个小时的折腾,队伍根本别想开拔。
他暗自揣测这位年轻的共治皇帝所统领的队伍,恐怕只会更加麻烦。
然而这支队伍的集合速度却颠复了他人生几十年的经验。
随着莱昂一声低沉的口令下达,那两百名身着黑甲的士兵如同一个统一的整体,没有喧哗和混乱的整队过程。
仅凭几个简单的手势指令,便迅速排成了适合山地行军的双列纵队,安静且迅捷地出了城堡。
马科斯不由地瞪大了双眼,然后赶紧吐掉口中的草根,抓起自己的猎弓,小跑着跟上了队伍的前方,试图找到自己作为向导的位置。
一进入山谷地带,马科斯便彻底被震惊了。
他原以为自己作为向导,理应行在队伍的最前方引路。
但那位年轻的共治皇帝仅仅是在出发前,对照着一张粗略的地图向他仔细询问了前方数里内的地形特征与可能的岔路之后,便派出了至少五个斥候小队先行出发。
这些斥候的行动方式极其怪异,他们根本不走谷底相对平坦的大路,而是如同灵活的猎豹一般紧贴着山脊两侧的行进,巧妙地利用灌木和岩石作为掩护,相互交替前进。
彼此之间始终保持着固定的距离,并不断通过他所看不懂的手势和挥舞的小旗向后方的主力部队传递着信息。
主力部队则在安德洛尼卡的带领下,不紧不慢地保持着恒定的速度前进,他们每次经过狭窄地段或是过于开阔的易受伏击的局域之前,总是要经前方斥候确认安全才会继续前进。
马科斯几次想开口提醒:“陛下,前方两里处有一隘口,山匪过往常在那里设伏……”
结果不等他说完,莱昂便已低声回应:“向导,此处我等已知晓,斥候三组已控制隘口东侧高地,四组正在检查西侧,确认安全后主力方可通过。”
马科斯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心中翻江倒海:“怎么可能?他们是如何做到的?他甚至还未及凭借多年的山林经验判断出潜在的危险,对方的人手就已经提前部署到位了?”
但这还并非最令他感到怪异之处,最怪异的是这支队伍独特的行军方式。
马科斯一生都在山林中狩猎和为军队做向导,他早已习惯了约翰总督部队那种吵吵嚷嚷、更多依赖直觉和勇气的行军方式,士兵们恨不得挤作一团以壮声势。
而眼前这支军队却异常地安静,每名士兵都自觉保持着固定的间距,行进中几乎无人交谈,能听到的只有军官偶尔低声下达的口令,以及军靴踩踏碎石发出的沙沙声。
这种沉默所带来的压迫感,让他这个经验丰富的老猎人也感到脊背有些发凉。
中途短暂休整时,马科斯本以为他们会象约翰手下的士兵一样,立刻瘫倒在地休息。
然而随着莱昂又一声低沉的口令,士兵们立刻以十人小队为单位,原地组成环形防御阵型,一部分人保持警戒,另一部分人则迅速坐下饮水、啃食干粮,而后轮流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