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繁乱绪居然就这么给抚平了去,只馀下一片空悠的澄明。
一壶茶未半,小沙弥领着一女子走进来。
瞧着二十出头的年纪,穿着姜黄劲装,长发编成一条粗麻花辫过左肩垂至身前,发间缀了支镶红宝石的云纹银簪。
很是明媚璨烂的一张脸,鼻梁挺直,唇角天然上扬,“属下星落,见过郡主!”
话音落,一咧嘴,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
苏未吟有一瞬惊愕,之后才笑着应道:“不必多礼,唤我小姐便是。”
星落是密档上的人,不在明面上那一百零一个星罗卫之列。
星扬说她有一段很沉重的过往,还曾在奉心堂待过,苏未吟还以为会是个深沉内敛的姑娘。
辞别玄真去到客院,苏未吟卸了钗环,绸带束起长发,换上劲装,和采柔星落一起经后山离开,快马直奔奉心堂。
此时她还不知道,奉心堂已有一场风暴正在蕴酿。
群山之间,春日的守心岛宛若一粒青螺,浮在碧琉璃般的湖水中央。
每年谷雨,奉心堂会举行净秽大典,旨在借润泽百谷的天水,为自梳女们涤荡尘秽,祈求新生。
这是一年中最为隆重盛大的一场典礼,提前三天,便有小船陆陆续续往岛上运送大典所需的祭器。
岛边渡口,送货的汉子站在船头,将一个个木箱搬上践道,身着黑衣木簪绾发的自梳女们两两一组,抬上板车,再运回库房。
彪悍壮硕的戒堂婆子手持长棍,绷着脸,犀利而严密的监视着来往众人的一举一动。
队伍里,陆欢歌和春华推车过来,素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连瞳孔都灰败的凝滞着,仿若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
大年初一,她发着高热被勿言关近戒堂三天,粒米未进,昏了醒醒了昏,都不知道是怎么出来的。
勿言施舍了两副药,她连药渣都嚼了也没见好,最后还是春华给她指了条生路,她用私藏没交的一只翡翠耳坠,从发炭婆子那里买了一瓶风寒丹,才把这条小命保下来。
来到践道尽头,抬起一个木箱放上板车,旁边的小船上载来两声咳嗽。
陆欢歌没去看,她知道是谁。
低垂的眼帘遮住眸底寒光。
这鬼地方欠她的帐,也是时候算一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