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尚未褪尽的凛冽,在窗外呼啸盘旋,猛烈地抽打着那些光秃秃的梧桐枝桠,发出呜呜咽咽、如同鬼哭般的厉啸。这声音被厚重的窗帘阻挡了大半,只留下沉闷的、持续不断的背景噪音,如同某种庞大而不祥之物在门外焦躁地徘徊、低吼。路灯昏黄的光晕在窗帘缝隙透入的微光中,勾勒出潘祥民侧影冷硬的轮廓。
他久久地凝视着那片隔绝了外界一切的幽暗,仿佛要穿透这厚重的屏障,看透那深不可测的、风云诡谲的夜。那双深陷在阴影里的眼睛,此刻幽深得如同古潭,里面没有映出任何具体的光影,只有一片混沌的、翻腾不息的迷雾。
迷雾深处,是盘根错节的算计,是汹涌澎湃的怒潮,是行将就木者对时代洪流本能而绝望的抗拒,是旧日雄狮面对领地沦丧时发出的无声咆哮。所有的情绪都被强行压缩在那看似平静、实则深不可测的幽暗眼神里,蓄势待发,只等一个引爆的契机。
那本摊开的、磨损严重的深蓝色通讯录,静静躺在红木书桌上,像一本摊开的旧日权力图谱。潘祥民枯竹般的手指,依旧死死地按在那串通往另一个世界的数字上,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呈现出一种僵死的青白色。冰冷的触感早已麻木,但那串数字本身,却仿佛在他的指尖下燃烧起来,带着一种毁灭性的灼热,顺着他的血脉,一路烧灼到他衰朽的心脏深处。
窗外的风声更紧了,如同无数幽灵在齐声呜咽,预示着这初春的寒夜,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