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表,秒针走动的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突然变得异常清晰,咔哒,咔哒,如同倒计时的丧钟。
他面前放着的不是保温杯,而是一个掉了不少瓷、印着“先进工作者”字样的旧搪瓷缸子,里面是浓得发黑的茶汤,与他一身洗得发白的深色夹克一样,透着一种与这个奢华时代格格不入的朴素。
“郭立明同志,”孙平的声音依旧平稳,没有丝毫起伏,却带着一种终结审判般的冰冷重量,“组织纪律,你是清楚的。主动说明问题,是唯一的出路。现在,”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如同实质般压在郭立明的头顶,“是最后的机会。”
“同志”二字,从孙平口中说出,在这个特定的时刻,特定的空间,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无比尖锐的讽刺意味。
它不再是温暖的称谓,而是一把冰冷的解剖刀,精准地剖开了郭立明身上那层“同志”的伪装,露出了里面早已腐朽不堪的实质。
郭立明身体猛地一晃!仿佛那根支撑了他一生的、名为“权力”的脊梁骨,在“最后的机会”五个字落下的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巨力骤然抽离!他挺直的腰背如同被重锤击中,瞬间垮塌下去,肩膀无力地耷拉着,头颅深深地垂了下去,几乎要埋进那几页重逾千斤的罪证里。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嗬嗬”声,像一条被抛上岸濒死的鱼,徒劳地翕动着鳃盖。最终,他一个字也没能再说出来,只是颓然地、无比沉重地点了点头。那勉强维持的官架子,那维系了几十年的体面与威严,在这一刻彻底土崩瓦解,碎落一地。他整个人缩在宽大的椅子里,瞬间苍老了十岁,只剩下一个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在凝固的空气中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