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落在她的唇肉上。这一眼,看得他的耳廓逐渐发烫。
他冷不防收回眼,匆匆转身,正要离去时,院门下陡地奔来一人,正是喜滋滋来找钱映仪耍的钱其羽。
小少爷本是要寻阿姐说话,这厢见到侍卫,双眼立时亮晶晶的,脚步一抹油就拐去侍卫身边,带着两分崇拜,满含希冀的目光投掷过去,“林铮,林铮,我能不能与你学些招数?”
秦离铮垂看他一眼,笑道:“习武艰苦,少爷受得住?”“受得住的,受得住的。"钱其羽笑得谄媚。秦离铮回头凝望循声出来的钱映仪,“小姐?”钱映仪竖着耳朵听了二人谈话,瞥了眼钱其羽,便摆摆手,“他向来图个新鲜,你随意教他两招,不必问我。”
秦离铮索性依她所言,随意指点起钱其羽来。芳树奇花沐浴着春光,日头愈发盛。钱其羽握着把剑学招式,已是满头大汗。
午晌方至,门外陡地有人寻来,定睛一瞧,原来是许珺身边伺候的婆子,姓赵。
赵妈妈向钱映仪端正福身,摸了条帕子揩拭额上细汗,说是许珺派自己来传话。
蔺少奶奶备礼登门,与她赔不是来了。
钱映仪原是在树荫底下瞧丫鬟们打络子,闻声微怔,只好匆匆起身,抿唇往外行去。
甫一至用来待客的花厅,便听里头说笑声,钱映仪弯起个笑,打帘进去,这才发觉连燕如衡也一并来了。
那厢燕文瑛一见她,忙不迭过来握她的手,“映仪,昨日落了整夜的雨,我也睡不大好,总想着你在我家没玩痛快。”说话间,燕文瑛眼风往外头打个转,又飘回来,低声道:“都怪那小霸王,搞砸了这场春宴,我今日特意与你赔个不是,你可还生气?”这事与燕文瑛说到底没什么关系,她比钱映仪大些年岁,钱映仪又怎好顺着她的话端着自己?只得反手把她拍一拍,语气软了几分,“燕姐姐,我压根就没有生你的气。”
燕文瑛娇柔的脸庞这才绽开笑意,回身招来燕如衡,道:“想来是我会错了意,昨日听清溪说你瞧着不大高兴,还以为你生我这做姐姐的气。”燕如衡当即朝她作揖,“钱小姐,原来是场乌龙,叫你见笑了。”他今日穿了身空青色的袍子,说话时温文尔雅,又一惯星眸皓齿,因此钱映仪少不得又多悄瞥他两眼。
她冲他礼貌笑一笑,“燕大人今日怎不去衙门?”“今日正外出办事,不必再回衙门。”
许珺在一旁暗窥,心道这燕三郎的确生了张好脸皮,倘或她再年轻十几二十岁,怕是就想嫁他了。
好在仍记得公爹先前那一席忠告,不好与这燕家蔺家来往太深,因此许珺眼珠子左右一转,扬着下巴往外头瞧一眼天色,客客气气道:“少奶奶与三郎留下用顿便饭吧。”
又朝钱映仪暗传眼色,“映仪,你爷爷早先也说要回来用午饭,羽哥儿是不是在你那?你使个人去找他,叫他去门口接一接你爷爷。”钱映仪从她话语中窥出意思,当即嫣然一笑,“好,我去去就来。”“且慢!"果不其然,一听钱兰亭要归家,燕文瑛忙拦停钱映仪,也客气回话,“我们哪好意思在你家用饭?倒显得我们愈发没规矩了。”钱映仪转脸去望许珺。
许珺面色为难,“你们是客,哪有不留你们用饭的道理呢?”左思右想,燕文瑛仍推脱,“还是不必,三郎下晌也还有些琐碎的事要办,不妨这样,咱们就在园子里转转?”
想及家里四处都有丫鬟小厮,料想他们也的确只能转一转,许珺便松了嘴,笑着点头,“那行,映仪,还是去叫羽哥儿来,少奶奶与三郎是贵客,他怎好失了礼数躲着不见人?”
寻常逛逛园子,又有那皮猴在,想来也是最稳妥的法子。倒不是许珺刻意如此绕上一圈,只是那秦家惨案实在令她有些心悸,她又视钱映仪为己出,听说那与秦家长子定亲的小姐至今未嫁,她莫名也有些害怕。碍着燕家姐弟主动登门,她不好太过疏离,只是有些不必要的误会,能避则避。
这时节满园春色正好,许珺爱花,因此大花园里各式各样的品种都栽了不少。
芬芳香气飘荡在园子里,蝶翅振振,燕文瑛执扇轻摇,赞道:“哟,太太这园子里的花,真真是好看,我得多瞧两眼,回头也往家里种上。”说话时,脚步刻意快了些,将钱映仪与燕如衡丢在后头。钱其羽背心里还淌着汗,不近不远跟在钱映仪后头,装出一副闲庭信步之态。
也许是生面孔突然往家里来,廊下伺候的几个丫鬟止不住地把眼风瞟去燕如衡身上。
一个说:“好俊,好漂亮。”
另一个答:“爱,你有没有觉着,他与咱们小姐站在一处…”余下的话,这丫鬟没说出来,只是捂着嘴偷笑。“想什么呢?"小玳瑁立在廊下,远远往园子里投去一眼,见身旁这人有些沉思之状,便用胳膊肘拐他两下。
秦离铮紧紧盯着那厢,向来淡漠的眼梢里泄出一丝冷,暗嗤燕家当真如一张狗皮膏药,撕开半截又黏上来。
方才丫鬟的话他听见了。
站在一处如何?般配?
他低眉环视自己一眼,忽地出声,“小玳瑁。”小玳瑁扭头不解,“做什么?”
“你先前.…买那《金陵风流韵事》的书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