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端地,私奔做什么?这胡小姐早已心有所属?她爹不同意?”
少年道:“小姐聪慧,那胡小姐拖着不嫁人,便是为了心尖上的官人,那官人姓白,白家与胡家对门而居,两家从前也时常走动,那白官人的爹娘早年生意繁忙,便将白官人托付在胡家,想来二人在那时就已生情.温宁岚绞着帕子听得认真,“青梅竹马?也是一桩良缘,那为何要不同意呢?”
“小姐听我细细说来,"少年接着道:“听人说,那时白、胡两家是有结亲的意思,时常在私下以亲家相称,只是后来胡家生意渐渐如日中天,那白家却有些惨淡。”
少年笑得没脸没皮,“这世道,谁手里握的银子多,谁的眼睛就长得比旁人高一些,胡家看不上白家,又怎会同意,从那之后,两家渐渐冷淡下来,连守门的小厮远远见着,都不打一声招呼了。”“后来,那胡老爷替胡小姐择了门亲事,对方也是商贾之家,可就在当夜,胡小姐不知哪来的胆子,竞命身边的丫鬟送信与白官人,约他一并逃离家中,另去一方天地。”
少年手一摊,“只是还未逃出几里地,就被胡老爷亲自捉了回去,听闻那白官人被胡老爷的小厮打断了一截腿骨,胡小姐泪洒衣襟,跪地求胡老爷放过白官人,这才草草收场。”
晏秋雁有些唏嘘,“真是一对可怜人。”
温宁岚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有时也令人叹然。”凑巧这时隔壁又搭台唱戏,晏秋雁有些好奇,竖起耳朵听了片刻,扭头问钱映仪:“你家隔壁不是没人住?几时搬了新邻居?”钱映仪摆摆脑袋,“我也不知是何人,前些日子搬来的,戏倒是日日唱。”这话叫璎娘听进心里,想及那惊鸿一瞥,又暗道那句"不可为”,心中暗自检算一番,还是上前笑道:“说来巧哩,咱们这一班人进巷子里时,正遇上隔壁开门,是个年轻官人,还与您家的丫鬟说了两句话,听说是姓裴。”钱映仪没放在心上,唇畔牵出一抹笑,看天色尚早,想与两个手帕交再逛逛园子,便使夏菱给戏班子一些赏钱,又与璎娘道:“今日辛苦,改日再来吧。”得了准话,璎娘心中窃窃高兴着,又暗瞟墙的另一头,旋即问:“下回小姐想听什么呢?我们几时上门呢?”
“把今日这《琵琶记》继续唱完便是,至于何时来……约莫隔个十来日。”璎娘乐呵笑了,忙招呼戏班子如何来就如何走,没几时园子里就只剩三位小姐手拉手晒太阳。
三人并排走在花从里,因有些晒,几晌就走出汗来,晏秋雁还把自己沉浸在那故事里,胳膊肘一拐钱映仪,问道:"爱,你方才怎的不说话?”钱映仪瘪瘪唇,“又不是什么悲天泣地的故事,我说什么?”她道:“胡小姐暂且不论,那白官人大有问题。”温宁岚歪脸窥她,等她继续往下说。
钱映仪由太阳晒得眯了眼,顺势往凉亭里坐,将一壶茶挨个倒进杯盏里,倒得整整齐齐,“明知不可为,就不要再去勉强,那白官人一经撩拨就与胡小姐跑了,他是个男人,可有想过,二人可以抛却世俗骂名去厮守一生,但二人自小过的都是不节衣缩食的好日子,届时一无功名在身,二没有挣钱的本事,吃不饱饭时,轰轰烈烈的爱又往哪搁?”
“哟,你还懂挺多呢,"晏秋雁夺来一杯茶淡呷,倏然问了个突兀的问题,“那你可知燕三郎对你有意?”
温宁岚也笑眯眯不语。
三人再说了些什么,秦离铮不愿再听,把脸侧去一旁,闷不吭声。小玳瑁在一旁阴仄仄笑,“听明白没?明知不可为,就不要再去勉强。”不提倒还好,这话不知如何激了秦离铮一下,他本意是不想在钱映仪口中听到燕如衡的名字,只稍顿片刻,就往另一头行去。旋即越过春棠,将簪子递与夏菱,薄唇轻启说了句话,夏菱登时古怪瞧他一眼,没说什么,抿唇往钱映仪那头去了。这厢仍在说,钱映仪下颌扬得高高的,欣欣而笑,“对我有意的人多了去了,怎地,我是瞧他脸生得漂亮,但不代表我就要嫁他。”“我说过,要嫁,我就嫁最好的。”
余下两个捂着帕子偷笑,附和道:“是是是,我们都晓得,你是要回京师嫁人的。”
说到此节,夏菱轻步近前来,悄悄将发簪搁在钱映仪手心心里。钱映仪讶然望她,“这簪子何时送去修过了?”“林铮说,他向春棠要去修的。”
“他?"钱映仪不由地起身,行至凉亭外,横袖把刺眼的阳光遮一遮,细细在附近搜捡他的身影,在一处廊柱后头发现了他,高高的肩骨歌在廊柱上,姿态散漫与小玳瑁说着话,她声音不自觉轻了些,“怎么不告诉我?”手里的发簪不防被晏秋雁夺了去,“你这侍卫还能替你修簪子呢,我瞧瞧。”
“咦?这是什么味道?”
夏菱跟在钱映仪后头紧抿着唇,半晌附耳贴去轻语,“林铮说,有他在,小姐日后不必再怕虫了。”
日头正盛,这话像刺了钱映仪一下,叫她霎时回到十日前那个慵懒下午,彼时,云滕阁只有他与她。
她往后退了半步,神情古怪盯着那道离得远远的背影。她问:“簪子呢?”
簪子呢?夏菱惊觉小姐出神,杏目圆瞠,转脸去瞧晏秋雁手上那发簪。簪子方才就被晏小姐夺去瞧了,小姐这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