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合两位小主子胃口。”容意嘴上介绍着,另有几个婢子将菜式一一摆上桌。素菜和甜点显然是徐公公的手笔,都是挑了往日拿手的,配着容意这几道菜,叫人莫名口齿生津,开了胃口。
富察福晋笑着带孩子们净了手,与弘历相携过来入座。弘历尝了一口卤羊蹄,连连点头赞叹:“这味儿不错。福晋尝尝,宁夏盐池一带进贡上来的滩羊,肉质鲜美,没什么膻味儿。容意这么做正保留了它的纸嫩口感。″
他这么说,富察氏和两个孩子都赶忙尝了一口。然后,两小只便停不下来了,开启了和阿玛抢牛抢羊抢兔子汤的掠夺大战。弘历一开始还觉着有趣,随后就被激起了胜负欲,也化身成为老小孩,跟着永琏他们一起胡闹起来。
富察氏左瞧瞧,右看看,被这三个活宝闹得扶着额弯眸轻笑。她很喜欢今日这份胡闹。
富察氏扫了一眼忙着布菜的容意,带着几分藏不住的感激之意。另一头,弘历搁下食箸,提起前头发生的一桩事。
“后晌打猎回来,听赵德胜说起太医院又抓了两个人去。左右还是为着有人私藏当年吕留良遗著的事儿。不过那两个医员运气好,遇上傅清从古州大胜归来,汗阿玛心里高兴,便下令免除死罪,只打了三十大板,罚俸一年小惩大诫。弘历仰头饮尽杯中美酒,咂摸着嘴:“依我看呐,汗阿玛这回是事到临头手软了。既然在意此人在学说上的影响,何必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呢。”富察福晋微怔片刻,不赞同地看一眼弘历:“爷不为自个儿着想,也为几个孩子们想想吧。只是医员们藏了他评注过的《医贯》,而非吕留良写的那几本遗著,说到底也是为着医伎进益,何至于赶尽杀绝呢?”夫妻俩前头还浓情蜜意的,这会儿因为太医院的事你一句我一声,有些闹红了脸。
容意悄悄出去,泡了两盏下火的花茶进来,亲自给福晋递过去。至于乾隆那盏茶,谁爱送谁送吧。
说起文/字/狱,就必然绕不过康雍乾三朝。康熙年间的文字狱统共还发生了不到十起;雍正年间,则增加到近二十起;到了乾隆这个孙子这儿,直接飙升到了一百三十多起。这爷孙三人凑一块儿,是一代更比一代“强”。这也间接让容意想起了乾隆登基后,大修四库全书的事。他借着修书,销毁了大批不利于大清统治稳固的图书。烧去的七万卷书册是璀璨的汉文化结晶,而留下的,则是大清的四库全书。想起这场文化浩劫,容意就觉着格外心疼。可惜了那许多古籍啊。
算算日子,提出汇编《四库全书》是在乾隆三十七年,那时候她应该早退休了。等她出了宫,若是有闲有钱,也能置办个宅子偷偷藏起一些书,以便后人流传。
容意正神游天外,胡思乱想着,永琏不知何时悄无声息摸过来,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
小家伙的眼神里写满了担忧,还有几分对他阿玛的不满。容意忍不住扬起唇,摸了摸永琏和可可僧格的脑袋:“没事儿的,这点小事福晋能解决。奴婢新做了曲奇饼干,小阿哥和小格格要不要尝一点?”可可僧格眼睛倏地一亮,使劲儿点点头,也不管额娘生不生气了。容意掩唇又笑起来,跟福晋交换个眼神,领着两个孩子从正殿出来。初冬的夜风清凉凉的,叫她头脑一霎清明无比。她忽然意识到,为何永琏的魂灵会被带去学习整整七年的国际政治学。她们如今所处的时代,正在经历中国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这是从前未有过的巨变时期。同秦皇汉武、唐宗宋祖都不同,历史会对乾隆提出新的要求,新的问题。
而他没有交出一份合格的答卷。
容意侧目,定定看向尚在成长中的永琏。
或许,这里才潜藏着一份历史想要的正确答卷。雍正十二年十一月初八,京师落了一场鹅毛大雪。侧福晋辉发那拉氏正是这一日奉旨入宫,宫道不好走,还因此耽搁了些时间。好在,抬轿的人紧赶慢赶,最终没有错过定好的吉时。这是皇上亲自选定的宝亲王侧福晋,该有的尊荣自然都得有。富察福晋早就命人将西偏殿收拾出来,这儿空了多年,就是为侧福晋进门留置的。如今高侧福晋住东偏殿,辉发那拉侧福晋住西偏殿,正好公平。是夜,雪停了,地面和屋檐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凌子。弘历踹着赵德胜的屁股,催促人在前头开道,自个儿沉着脸跟在后头,进了辉发那拉氏的屋子。
刚进门的侧福晋,看在汗阿玛地面子上,他也得留宿几日。然而三日之后,天色放晴,积雪消融。弘历便迫不及待离开了西偏殿,再没去瞧过辉发那拉氏一眼。
富察福晋听说这事,也不计较辉发那拉氏闹脾气,没来跟她请安。只温和笑道:“侧福晋进门才十六岁,年纪小了些,忽然之间遭到爷冷待,使些小性子也是寻常事,不打紧。”
云苓扁扁嘴:“还当是在自个儿家里做姑奶奶呢,难怪外头都说她脾性差,在家谁也不敢惹。辉发那拉氏如今朝中无人,哪容得了她在阿哥所里放肆。这话虽难听,但也的确在理。
如高格格这般家族正起势的人,回回请安也都不曾落下过。辉发那拉氏一个刚进门的侧福晋,才请了几回安,就开始摆脸子了。这是家中亲长没教好如何做人。
见富察氏有些为难,容意主动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