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甘,嘉嫔也诊出身孕,朕又要当阿玛了。”富察氏坐在榻前,眼中有一闪而过的疲惫和失落。但也仅仅是一瞬间,她便起身笑着迎上去:“皇上这是高兴的有些醉了。也不说明白,嘉嫔又是哪位妹妹新得的封号?”
弘历一拍脑门儿:“对,是朕忘了说。方才在承乾宫,章太医为金贵人诊出喜脉之后,朕便赐了她嘉嫔的封号。”
他一边说着,一边蹬了鞋子脱了外褂,倒在榻上倚着炕桌:“高贵妃的事叫朕心里有些担忧,便一道赐了苏嫔封号为′纯嫔',如此,也不显得嘉嫔扎眼。富察氏将那副耳坠的事暂且压着,没查明前,不打算惊动弘历。于是点了点头提醒:“几个嫔位都有了封号,再叫辉发那拉氏这个妃位空着,便有些太过难堪了,皇上不如也赐她一个封号吧?”
弘历哼笑一声:“朕瞧着,她跟她阿玛成日都挺闲的,便封为闲妃吧。”富察氏只当他是喝醉了胡言乱语:“辉发那拉氏这半年来性子的确沉下来不少,来请安也回回都不落下,倒也当得起娴雅柔顺的称赞。便依着爷的意思,封为娴妃吧。”
弘历…”
朕方才有夸她吗?算了,皇后高兴就好。
容意从外头茶房过来,给弘历泡了一盏醒酒茶,乍一听到这消息,还有几分惊讶。
原本出生于乾隆四年正月的四阿哥永城,这会儿竟然就怀上了?整整提前了一年半呢。
再说了,这还没出三年孝期,您老就先是高贵妃,后是嘉嫔的,真就一点儿都不带装了。夜里做梦真的不会被无头版雍正掐着脖子喊“孽子″吗?容意转念一想,又觉着掐死也好。
永琏直接登基大结局了。
她那脑子里是一点儿没带闲着,手上做事也格外麻溜,愣是叫人半点看不出在吐槽。
富察氏看着弘历将大半盏醒酒茶都用了,人似乎清醒许多,这才温声细语将憋了好几日的话说出来:“前几日,额娘叫我去景仁宫小坐了片刻。”“额娘说她瞧过敬事房的承幸簿,爷自登基以来,实在有些不知收敛了。大行皇帝尚未下葬,按理该茹素守身至少一年……爷便是对先帝许多决断有不满,也该将面子上的活儿做好,才能不落人口实。”富察氏叹了口气:“如今正好高贵妃和嘉嫔都有身孕,需要静养;纯嫔那儿三阿哥又总是病着,分身乏术。皇上若实在想寻人说说话、解解闷儿了,便去延禧宫瞧瞧吧。自打海常在和陈常在搬过去,皇上还没进过门呢。”弘历垂头望着桌上那盏快要用尽的醒酒茶。他不愿醒来,不想得知真相,皇额娘却似乎一定要叫醒他。听李成禄那奴才密禀,说皇额娘近日已经接连派出两波人去江南了。难道江南真有他素未谋面的姊妹在吗?
弘历叹了口气,应一声:“朕知道了,叫皇后夹在中间为难,是朕不好。改日得空,朕会去瞧瞧海氏和陈氏的。”
容意:…”
要不,就窝在你的养心殿打手枪吧。
这要是又把海常在的肚子也搞大,五阿哥紧跟着又来了,太后和朝臣们还不得炸锅。
八月初,弘历的老师朱轼病重,太医院院判亲自去号过脉,回来跟帝王回禀,说老太傅至多撑不过一个月。
弘历感念恩师多年教育,换了身常服袍褂,微服去了朱轼府上探望。朱轼出身高安农家,这么多年风风雨雨过来,即便做了高官,也从来都保持着节俭的习惯。知道皇上要来,还特意拖着病体,亲自准备了四盘两碗的大宴款待。
这一餐,弘历吃得味同嚼蜡。
等到回了宫,他抬脚便往长春宫里走,还没进正殿就开始跟富察氏抱怨:“老师这日子实在是过于清贫了。这么多年的吏部、兵部尚书俸禄养着,怎会吃不起一顿好饭?”
“今日这四盘两碗真是叫朕大开眼界了。那条红烧鲤鱼才一斤出头,朕尝了一口,都不是新鲜的黄河鲤鱼。炒合菜和白菜心甚是寡淡,油花儿都不见半点。还有那道蹄花,老师竞只做了两只,给朕一只,老太太一只,老师自己却不吃。”
弘历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他总是为这些小事而感性。容意听着这话只想冷笑。
真是皇帝当久了不知民间疾苦。朱大人出身农户,也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在提醒乾隆,不可脱离大众吧?
只是朱大人怕还不知晓。
这货一顿早膳,便要用折叠膳桌摆着十四品大菜,除此之外,还得加上饽饽、奶/子等额食四十余品。吃着不喜欢的,就挥挥手赏给宫妃或是奴才们。①这回缩减宫分,也没减到这货头上。
容意正在脑海骂的起劲儿,就瞧见弘历用袖子沾了沾眼角,一拍炕桌吩咐:“朕决定了,从明日起,赵德胜亲自将御膳房做好的十六盘八碗给老师送去。朕不能叫老师临走之前,还如此饿着肚子。”容意:…”
十六盘八碗,那么简朴的小老头儿,怕是非得吃撑死,也不愿意浪费这些食物。
别说你是朱轼的学生,你就是畜生,也不能这么折腾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