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由纯粹恶意代码构成的逻辑锁链从虚空中射出,试图缠绕他,将他“格式化”。
无数信息扰流如同尖啸的风暴,冲击着他的感知,试图覆盖、扭曲他的存在定义。
更远处,一些庞大的、由凝聚的文明记忆和集体潜意识构成的数据幽灵开始苏醒,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
时而化作悲壮的战争史诗洪流冲击而来,时而化作亿万生灵的喜悦与哀伤形成的情感漩涡,试图将顾诚的同化、淹没。
寂灭之刃在他手中发出高频震颤,不再是哀鸣,而是一种面对新型“混乱”时的分析与适应。
顾诚能感觉到,这里的“终结”并非肉体的消亡,而是信息的彻底删除、记忆的永恒遗忘、存在记录的完全抹除。
他挥动寂灭之刃,斩向那些逻辑锁链。
刀锋过处,构成锁链的代码瞬间失去关联性,崩解为无序的、无意义的基础字符,消散在数据流中。
对于信息扰流,他周身自然形成的寂灭力场如同最强大的防火墙,所有试图侵蚀他的数据包在接触力场的瞬间便被“清零”,还原为最原始的0和1。
然而,数据幽灵的攻击更为棘手。
它们并非实体,甚至不是能量,而是某种概念性的信息聚合体。
战争的洪流冲击带着文明倾覆的沉重与绝望,试图压垮他的意志。
情感的漩涡则蕴含着最纯粹的爱恨痴缠,试图污染他亘古冰封的心境。
顾诚第一次采取了守势。
他闭上双眼,并非拒绝,而是将感知向内收缩,专注于自身“存在”的绝对定义。
寂灭之刃竖于身前,刀尖向下,如同定海神针。
任凭史诗洪流如何冲击,任凭情感漩涡如何拉扯,他的核心意识如同黑洞般稳固,不被任何外来的信息与情感所动。
他在解析,在理解这种基于信息与概念的攻击模式。
“记忆的堆积,信息的冗余,亦是另一种形式的混沌与负担。”
他心中明悟。
这个数据坟场的痛苦,并非源于毁灭,而是源于无法安息的记忆和失去载体的执念。
他改变了策略。
不再仅仅是被动防御或物理性的斩灭。
他开始主动引导寂灭之力,将其转化为一种针对信息层面的特殊形式。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寂灭之刃的光芒变得如同经过最精密计算的光束,稳定而冷冽。
一个庞大的数据幽灵化作该文明最后一位先知绝望的预言,携带着文明终末的图景碾压而来。
顾诚没有挥刀劈砍,而是将刀尖指向那预言的核心,低语:“遗忘。”
没有声音,没有光爆。
那蕴含着无尽绝望信息的预言洪流,在触及刀尖指向的瞬间,其内部的信息结构被强行“擦除”,如同被选中并按下了删除键。
庞大的数据流瞬间变得空洞、苍白,最终无声无息地瓦解,连一丝涟漪都未曾留下。
另一个数据幽灵化作亿万民众在末日降临时的祈祷与哭嚎,形成巨大的情感共鸣场。顾诚寂灭之刃轻旋,划出一个完美的圆:“静默。”
圆的范围内,所有情感数据被强制“静音”,祈祷与哭嚎的波形被拉成一条平直的、毫无意义的直线,随后整个情感场域如同失去支撑的幻影般破碎消散。
他行走在这片数据的废墟中,如同一个最高权限的管理员,执行着最终的清理程序。
所过之处,狂躁的数据流平息,扭曲的几何结构恢复正常。
然后因失去维持力而消散,痛苦的数据幽灵得到“解脱”。
不是消亡,而是其承载的过于沉重的信息与执念被彻底“归零”,让那些文明残影终于得以安息。
最终,他来到了这片数据坟场的核心。
那里没有强大的怪物,只有一个不断重复着文明诞生、辉煌、衰落、毁灭过程的无限循环日志,如同一个无法停止、也无法跳出的噩梦。
顾诚凝视着那悲壮的循环,寂灭之刃缓缓刺入循环的核心。
“循环终结。记录……封存。”
刹那间,所有的数据流停止了奔涌。
闪烁的代码凝固。
模拟的星辰不再生灭。
那无限的循环日志停止了播放,其庞大的信息结构被压缩、封装,最终化为一块漆黑、冰冷、不再释放任何信息的逻辑黑曜石,悬浮在绝对的寂静之中。
整个数据坟场,从未如此“干净”,如此“安静”。
所有的混乱、所有的执念、所有的痛苦记忆,都被彻底终结。
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