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前扶起他,沉默着牵着他回到寝居。
隔了好会儿,她诘问他:“你是怎么开的门?”她是从外面反锁的。
面对如此气势汹汹,辜行止情绪镇定而不形诸于脸色,平声摇首:“我没开门。”
雪聆被他那句‘没开门’吓得不轻。
“是谁来了。”她上前扣住他颈上项圈,眼中俱是恐意。
辜行止身子往前伏,高挺鼻尖恰点在她锁骨上。
闻见了极淡的墨香,墨的品质称不上好,亦称不上劣质,他凑近又闻了下,这次闻的却是她的手背。
雪聆见他低头不言,莫名闻她的手,蹙眉催促:“到底是谁来过。”
她猜测应该不是辜行止的人找来了,不然他不可能还这副模样被拘于一隅破榻,被人像养狗一样豢养着。
他垂着下巴,闷声传来,“你身上的墨香是哪来的?”
雪聆兀自想得头皮发麻,哪还顾得上他问什么墨香,“一定是他,他发现你了。”
一定是饶钟,他近日不仅跟踪她,还找过她要过几次钱,肯定是没再她手上要到钱,故而趁她不在家中偷偷潜进来。
饶钟发现了辜行止,雪聆只觉自己完了。
她思绪紊乱,一时不知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想松开辜行止脖颈的项圈,却被他忽然抓住。
“做什么。”她垂眸看去。
青年低着头,整张脸都埋在她的掌心,不知在闻什么。
雪聆用力抽手,不知是她心绪实在太乱了,竟然一下没抽出来。
辜行止从她的掌心缓缓抬起脸,乌发披散,冥夜如暮落在他透白的脸上如朦轻纱:“哪来的墨香?”
雪聆低头嗅了嗅,没闻见身上有什么墨香:“许是今天与夫子讲过话,不小心沾在身上的。”
“夫子是谁?”他又问。
雪聆不虞看着他:“夫子就是夫子啊,还能是谁?你到底要问什么?一直问,都不回答我的问话。”
她问什么……?
他白布下的长睫轻抖了下,惆然的顿闷于心,显出几分冷恹来,“没谁发现,门是我开的。”
没发现?
雪聆惊诧他是如何从里面砸烂外面的锁,能走竟还不走。
辜行止侧躺背对她,似累极了。
雪聆看了眼他脖颈上的项圈,趴在他的肩上试探:“你伤好了吗?”
“没有。”他语气很恹。
雪聆闻言转念一想,板过他的脸质问:“你是不是刚醒来想逃走,发现我回来了就又坐在这里,假装有人来过?”
辜行止歪头靠在她的手上,脸上的冷恹淡去,蒙着眼看不出神情:“不是。”
雪聆才不信门开了他还不走,被他方才的话险些吓到,现在见他又否认,攥住颈上项圈扣在床头。
辜行止不知她又在作何,蹙眉在颈上相连的项圈上摸索,直到摸到项圈上的粗链缩短扣在床头,抬起脸看她。
“为何?”
雪聆看着他摸索的动作,道:“因为你撒谎骗我,所以这几日你只能这样。”
蒙汗散没了,又买不到,她担心自己外出期间他会偷跑,所以不能再像往常那般给他太多自由,只需要活动在床榻周围便可。
雪聆想了想,抚着他的脸安慰:“等过段时间你乖了,伤也好了,我就带你出去散心。”
许是妥协了,辜行止没有反驳,而是抬手放在她的后颈。
雪聆闻着他举手投足间萦绕鼻尖的清香,误以为他的动作是索吻,顺式低头贴在他的唇上。
后颈痒了下,雪聆笑道:“你在做什么呢?弄得痒痒的。”
两唇贴合翕动,她讲话时的气息渡进唇腔,辜行止按在穴位上的手指轻颤,点错了位置。
雪聆被挠得忍不住拉下他的手,侧身靠在他的肩上,脸颊红红的认真道:“不可以碰我后颈,很痒的。”
方才他碰到后颈靠近耳畔的位置,雪聆身如过电,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称不上舒服,也说不上难受,总之胸口处酥酥痒痒的。
“嗯。”他腔调冷淡。
窗外不知何时又下起了大雨,淅淅沥沥地从漏雨的屋檐落下。
上次调整瓦后这次的雨又漏去了箱笼,里面的衣物都打湿了,雪聆只剩下穿回来那件是干的,但裤腿上有淤泥不能穿上榻。
她烧水沐浴后回到房中,脱了外裳穿着小衣亵裤躺在他的身边,阴郁盯着漏雨的地方,“改日我找人来修屋顶,这样漏下去也不是办法。”
“把院子外的地坑也填上,屋内的妆案和床榻、木柜,这些陈旧的东西都换了。”
“还有,春暖后,我们应该换透气的好面料,我做两身方便干活的裙子,也给你做两身长袍,你身上穿的太短了。”
“还有,我想在院中豢养几只鸡鸭,以后我们逢年过节就能有肉吃了。”
她逐一数着,还不忘用手肘顶他胸口问:“你觉得好不好?”
辜行止似听着雨声睡下了,嗓音沉闷:“好。”
雪聆心满意足地转身,抬手脚搭在他的身上,也困音哝哝:“那改日我有钱了就换。”
“嗯。”他揽住她瘦弱的腰身,自然与她头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