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榕宁看向了镜子里自己那张有些疲惫的脸,唇角渗出一抹苦涩。
“本宫已经有了君翰,不争了,毕竟是别人的孩子,本宫还不想给别的人养孩子。”
“况且三皇子君恕毕竟是养在皇后身边的,吃穿用度皇后倒也没有苛待过。”
“若是养在本宫的身边,宫里头的这些人难免会拿来作比,平白将自己的把柄送了出去。”
“这个孩子就是个烫手的山芋,既然有人想要接过去,本宫便由着她去。”
沉榕宁顿了顿话头道:“况且现下即便是本宫拦着不让钱玥领养这个孩子,皇上也不会认同的。”
一边的绿蕊劝慰道:“娘娘且放宽心,三殿下毕竟是个痴傻的,还带着先天的残疾。”
“再怎样以后也不可能继承皇权正统,玥贵妃想要借着这个孩子做到皇后的位置上,大概也是不可能的。”
“皇上喜欢她,毕竟还有前朝的那些大臣们呢!”
沉榕宁眸色微微一闪,她焉能不知道钱玥领养这个孩子怕是为了后位。
她如今走到了这个地步,早已经失去了本来的初心。
这个后位她不能不争了。
依着如今沉家的体量,若是她站不到最高位,便是连向对手求和都不可能。
沉榕宁缓缓闭了闭眼:“且走且看吧!”
“母妃!母妃!”一道儿童清脆的声音顺着门口传来。
沉榕宁顿时脸上掠过一抹惊喜,忙转过身。
却看到门口处的君翰,象是离弦之箭朝着沉榕宁狂奔而来。
君翰如今已经五岁多了,长高了许多。
头发没有象其他小伙伴一样还梳着双髻,而是用一枚玉冠束了起来。
眉眼越发像榕宁了,小小年纪隐隐有几分风流倜傥的气韵。
他此番穿着了一件玄金色锦袍,踏着一双云纹赤金底的马靴,袍角处还沾着草屑,污泥,额头也是汗津津的,瞧着便是在庄子上玩儿疯了。
“母妃!母妃!儿臣一会儿带您去看我在山上猎的兔子和野鸡,好多好多呢!”
“都是张伯父带儿臣去山上猎回来的。”
“母妃,您看,张伯父亲自送儿臣回来的。”
沉榕宁登时愣了一下,视线从君翰满是汗水的笑脸缓缓挪开,看向了站在门庭处的张潇。
张潇一般不轻易混进宫来,毕竟太过凶险,对宁贵妃也没有什么好处。
可张潇听闻沉榕宁被送进了慎刑司,这一遭说什么也要亲自进宫瞧瞧。
如今看着她完好无损的坐在玉华宫里,张潇悬着的一颗心瞬间落了地。
昨天不仅仅是沉榕宁筋疲力尽,同样耗尽心血的还有张潇。
从宫城门口将沉家二老接走,派人连夜送出京城,一直等到沉家二老和沉将军会合这才折返回来。
又去了庄子上将大皇子秘密接了出来,如今送进了宫。
他本就是假死,早已经不是萧泽身边的皇家护卫统领。
可今天依然易容后,变成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
甚至为了不引起别人怀疑,还使出了缩骨功将自己活生生矮了几寸。
他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如今穿着太监的服饰,佝偻着身子站在了门庭处,只为看她一眼,看到她还安好,他便安心。
张潇缓缓跪在了沉榕宁的面前,躬身磕头行礼。
“草民给贵妃娘娘请安。”
沉榕宁心头满是感激,这些年她生死线数次徘徊,若不是他一直守护帮忙,她怕是早就死了好几次了。
沉榕宁紧紧拽着君翰的手低声道:“你张伯父进宫的事情,谁都不能说,烂在肚子里。”
君翰一愣,看出来沉榕宁眼神里的郑重,缓缓点了点头。
沉榕宁牵着君翰的手,走到了张潇的面前。
“平身吧,你我之间不必多礼,”沉榕宁亲自将张潇从青石地面上扶了起来。
张潇看向了沉榕宁,心头咯噔一下。
有些日子没见,如今再见竟是又憔瘁了这么多,感觉整个人象是游历于人世间的孤魂野鬼。
张潇眉头微微蹙了起来,感觉自从纯妃娘娘逝去后,宁贵妃越发精神头不怎么好了。
他忙压低了声音道:“娘娘不必忧心过重,大殿下是个练武的好苗子,人机灵,将来必定有大作为。”
“沉老爷和沉夫人现在已经出了京城,草民收到信儿便告知娘娘了,已与沉将军汇合。”
“沉将军到了距离京城百里的小镇上,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在发展,娘娘不必担心。”
张潇也不知道为何这一番话说得又快又急,只是看着眼前的女子竟是有些心疼,想要替她分担的再多一些。
沉榕宁眼底掠过一抹暖意,笑着点了点头。
她随后紧紧牵着君翰的手,神情间多了几分严肃低声道:“翰儿,给张伯父行礼。”
君翰忙朝着张潇躬身行礼,他反正很喜欢这个张伯父。
这两天的日子就象是做梦一样,他从太学衙署被自己的心腹护卫接走,却是送到了这位张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