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鞋上,像朵小小的红花。
许大茂举着相机跟过去,镜头对着补棚顶的傻柱:“家人们看这勤劳的傻柱哥!为了羊崽不受冻,顶着雪干活,这就是咱农村人的实在!”他忽然“哎哟”一声,原来踩在冰上滑了个趔趄,相机差点掉进羊圈,引得小宝他们直笑。
晌午的太阳总算露出点脸,雪光晃得人睁不开眼。傻柱补完棚子回来,军大衣上沾着干草,额头上却冒了汗,他拿起槐花晾在灶台上的热水“咕咚咕咚”灌了半瓢:“三大爷,下午去后山看看,去年那片松林该修修枝了,免得被雪压断。”三大爷正用算盘算年货账,头也没抬:“我算过,修枝得用三把锯子,两把斧头,你去仓库找找,锈了的得磨磨。”
张奶奶在厨房忙活,锅里炖着萝卜排骨汤,香气顺着风从烟囱飘出去,引得隔壁的大黄狗扒着院门“汪汪”叫。“槐花,把那筐红薯倒在灶膛里烤,”她往灶里添了根粗柴,“傻柱爱吃焦皮的。”槐花蹲在灶前,把红薯埋在热灰里,听着柴火烧得“噼啪”响,心里暖融融的。
午后,傻柱扛着锯子要去后山,槐花非要跟着,说想画雪中的松林。张奶奶拗不过她,往她兜里塞了两个烤红薯:“揣着暖手,冷了就吃。”傻柱在前面开路,积雪没到膝盖,他走几步就回头看看槐花,见她落在后面,就停下来等,或者伸手拉她一把。
后山的松林比前几日更密了雪,枝桠弯得像弓,时不时有雪“扑簌簌”落下来,惊得林间的麻雀乱飞。槐花举着画夹,呵着白气画远处的雪坡,傻柱在旁边修枝,锯子“沙沙”地咬着木头,木屑混着雪沫子落在他的军大衣上。“你看那棵老松,”傻柱指着不远处一棵粗壮的松树,“去年被雷劈了半边,今年倒长出新枝了,厉害不?”
槐花顺着他指的方向看,那松树确实倔强,断口处结着层厚厚的树痂,新枝从旁边钻出来,沾着雪像插了把绿簪子。她赶紧把这景象画下来,傻柱的锯子靠在树干上,斧刃上的雪正在融化,滴在地上成了小小的水洼。许大茂不知啥时候又跟来了,举着相机在雪地里打滚,说要拍个“松林仰拍大片”,结果滚到个雪窝里,半天爬不出来,引得槐花和傻柱直笑。
回来时,傻柱扛着捆修下来的枯枝,槐花背着画夹,许大茂抱着他的相机,裤脚都湿透了。远远看见张奶奶站在院门口张望,手里还攥着件棉袄。“可算回来了,”她把棉袄给槐花披上,又递给傻柱条干毛巾,“三大爷炖了羊肉汤,快进屋暖和。”三大爷从屋里探出头:“我算过,这羊肉汤放了八角、桂皮,成本比去年低两成,味道还好!”
羊肉汤炖得奶白,飘着层红油,撒上葱花和香菜,香得人直咽口水。小宝和弟弟捧着碗,烫得直吸气也舍不得放下。三大爷边喝边算账:“羊肉三斤(三块),调料(五毛),柴火(零成本),总共三块五,够六个人喝两顿,划算。”傻柱给槐花碗里夹了块羊排:“多吃点,下午在山上冻着了。”槐花看着碗里的羊排,忽然想起去年他也是这么给她夹菜,只是去年的碗是粗瓷的,今年换了新的蓝花碗,是傻柱从镇上换的。
夜里,雪又下了起来,比前几日更大,像要把整个村子都埋起来。傻柱在灶房烧火,火光映着他的脸,忽明忽暗。张奶奶坐在灯下缝棉袄,针脚密密的,是给傻柱做的,里子絮着新弹的棉花。三大爷的算盘响了半宿,最后在账本上记下:“修枝十捆(零成本),羊肉汤(三块五),年货(五块),今日总支出八块五,虽无收入,但柴够烧,肉够吃,年能过好,划算。”
许大茂把白天拍的照片导出来,在电视上翻给大家看:“家人们看这张,傻柱哥扛着枯枝走在雪地里,像不像画里的武松?还有这张松林,槐花画得比照片还好,这红山楂点睛了!”他忽然指着张奶奶缝棉袄的样子,“看咱张奶奶,这才是真正的‘慈母手中线’,暖心!”
槐花趴在炕上,给下午的老松树补色。松针用了最深的墨绿,断口的树痂涂成深褐,新枝点了点嫩黄,像藏着春天的信儿。傻柱在灶房添柴,火光透过门缝照进来,在画纸上投下片晃动的暖黄。她忽然觉得,这冬天的雪再大,也挡不住日子里的这些热乎气——锅里的羊肉汤,身上的棉袄,傻柱递过来的羊排,还有三大爷算不清却总透着乐呵的账。
第二天一早,傻柱去扫雪,三大爷蹲在旁边看,忽然说:“傻柱,今年该给槐花买支新画笔了,她那支都秃了。”傻柱愣了愣,随即笑了:“早买了,藏在年货包里呢,想过年给她个惊喜。”张奶奶在屋里听见了,偷偷对槐花笑:“这傻小子,心思倒细。”
槐花摸了摸兜里的烤红薯,还有点温乎。她想起后山的老松树,断了半边还能长新枝,大概日子也是这样,不管雪下多大,总有暖着的地方,总有盼头在抽芽。就像傻柱藏起来的新画笔,就像三大爷账本上那个大大的“划算”,就像窗上那朵张奶奶剪的缠枝莲,红得像团火,暖得像春天。
年根儿的雪总算歇了,日头把院里的积雪晒得冒白烟,檐角的冰棱化成细水,滴滴答答落在青石板上,洇出一圈圈深色的印记。槐花蹲在磨盘旁,用冻红的手指捏着红纸,正剪最后一张窗花——是只胖嘟嘟的兔子,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