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说话间,那速掀帘走了进来。他脚步放得极轻,到了近前便躬身行礼,声音比往日沉了几分:“王妃。”
与之前在卫都同行、或是路上相伴时都不同。
从前虽也带着敬意,却远不如此刻这般,将草原上对主母的仪制守得滴水不漏 —— 腰背弯得几乎与地面并行,双手规矩地拢在身前,连 “王妃” 二字的尾音,都裹着一层不易察觉的郑重。
毕竟是行过大婚之礼,名分定了,到底不一样。
傅知遥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不必如此正式。往后每日都要见面,你这般拘谨,我瞧着都觉得累。
那速闻言,黝黑的脸上露出几分憨态,抬手抓了抓后脑勺:“礼不可废。王爷特意吩咐过,我是亲卫首领,得为下面人做表率,敬王妃要如敬他一般。”
傅知遥唇角微勾,心底悄然松了口气。
那速性子直,从不会说场面话,他能这般说,想来萧破野这一世,仍把自己视作了能并肩作战、可全然信任的人。
她的目光落在那速身侧,那人她也认得,是苏赫 —— 这两日一直守在萧破野身边伺候的亲卫。
没等她开口,那速已主动解释:“王妃,这是苏赫。王爷说,往后让苏赫带着两队亲卫,专门跟着您,负责您的安危。”
“两队?” 傅知遥着实愣了一下,语气里藏不住意外。
“是,整整两队。” 那速点头,语气肯定。
傅知遥心头微动。她清楚,萧破野一手带出来的亲卫,拢共也只有四队。这些人个个骁勇善战,对他忠心耿耿,是他最得力的臂膀,平日里连调离一队都慎之又慎。可如今,他竟把一半的亲卫都拨给了自己?
便是上辈子,他也只给过自己一队而已。
苏赫上前躬身行礼,“拜见王妃,我是苏赫,是汗王亲卫副统领,以后听从王妃差遣。”
傅知遥微颔首,“有劳了,苏副统领。”
与苏赫她其实无需多费唇舌寒喧,此人是敕勒部贵族家的公子,乃萧破野的心腹,虽顶着亲卫之职,但明眼人都知道他日必将成为部落重臣。
他的家族倒不象他这般对萧破野忠心不二,更多是审时度势。苏赫属于被萧破野个人魅力收服的那种,用现代的话来讲就是小迷弟,非得赖着萧破野做了近身亲卫。
这样的人物派给她,那些想挑衅傅知遥的部落权贵得掂量一二,很多人看在苏赫的面子上也不会故意为难她这位汉人王妃。
萧破野思虑的甚为周全。
苏赫颔首,“王妃唤我苏赫就好,两队亲卫在王帐外候着,王妃要不要出去看一眼。”
傅知遥想了想,“改日再看吧。”
如今看与不看都不会影响亲卫们对她这位王妃的印象和看法,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亦无用,若见,最好一鸣惊人,第一印象极佳。
那速和苏赫退了出去,小茶不禁皱着张小脸小声骂了一句,“臭流氓。”
耳力极好出了帐门不远的那速脚步一顿,又当作没听见一般大步朝前,他才不会同一个小丫头计较。
倒是苏赫来了兴致,靠近那速,“臭流氓,你何时对人家姑娘动手动脚了?”
那速:???
“怎么可能,我是什么人你不清楚?”
“那她为何叫你臭流氓?”
帐内傅知遥也在问小茶,“臭流氓?那速?”
苏赫与小茶没什么交集,应不会是他。
小茶愤愤道,“就是他。”
“怎么回事?”
傅知遥相信那速的为人,他虽是萧破野最信任的人,在后期的草原十部和楚卫两地也算是一号响当当的人物,但他私生活并不乱,他娶了位草原姑娘为妻,也没做过什么纳妾玩女人之事。
傅知遥对他印象很好。
小茶欲言又止,“我今天是在,在那速帐篷里醒来的。”
傅知遥:!!!
探究的眼神投给小茶,“仔细说说?”
“也没什么,就是我一醒来发现不是自己的帐篷,然后一看那速躺在一边,我,我躺在另一边。中间隔着距离呢,我俩都是合衣睡的。”
小茶和傅母、傅知言带来的丫鬟被安排到了一个营帐里。倒不是不能为她单独安排营帐,主要是怕晚上她一个人睡不安全。
那速身份特殊,萧破野时常有很多私密的事交给他做,所以他单人一个帐篷,并不与其他亲卫住在一间,包括荆武和苏赫,都有自己的单人帐篷,亦有侍女伺候饮食,帮着打扫帐内卫生之类。
傅知遥觉得有些好笑但又觉得应该有什么误会,遂道,“晚些我问问那速究竟怎么回事,让他给你道歉。”
作为一个现代人,她不觉得两个人合衣而眠是天大的事,但小茶与那速不熟,那速此举确有失礼之处。
想到这傅知遥重重的叹了口气,跟这些草原蛮人讲礼数——相当难。
你觉得天大的事他们根本不在意,就比如帐篷的隔音问题,晚间四下安静,有些夫妻之间的声音不可能不被听到,她同萧破野抗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