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皇后,总共有八次。
“前面四次都集中在先帝下旨让他们去江陵之前,是入宫让穆皇后求情的。
“第五次是在下达旨意后,启程南下之前。
“剩下三次,一次是皇后临产之前,他们请奏入宫陪伴,被皇后驳回了。
“一次是入京接二皇子南下。
“剩下一次就是皇后病薨。
“这八次当中没有一次时间是在腊月。最接近的也是冬月,那便是皇后病薨。
“礼官记录的言行中,说国舅在皇后灵前哭泣,说昔年腊月还在广安寺佛堂里拜求佛祖保佑皇后凤体安康,早日康复,不料还是天人永隔……
“八次中一次也没提到过他在腊月里入过宫,也就是说他在当中某一年的腊月回过京城,但是没有请奏入宫探望皇后?”
月棠走到他身旁,眉头拧起:“如果他有请奏过,哪怕被拒,也会有记录。
“没有记载也就是没有奏请过入宫。
“而且从这番话语看起来,应该是皇后染病后的某年腊月。”
晏北道:“你可记得皇后是哪年开始生病?”
月棠眉头皱得越发紧了:“二皇子被送走,有一部分原因是皇后辅佐皇上,打理后宫,操劳过甚卧病在床,无法再经受一次又一次二皇子出意外。
“所以在二皇子离京之前,皇后身体就不那么好了。
“从记载上看,穆昶借二皇子南下那回,入宫面见皇后是十月初三。
“而穆皇后是我和二皇子十二岁那年的冬月过世的。
“也就是说,他口中所指的腊月,应该就是在二皇子前往江陵到皇后过世这几年间。”
晏北吸气起身,踱了两圈步。“他们返回江陵,已经没有官身,而且当时在京还有宅子,就算是中间往返京城,也是自由的。
“但二皇子在他府上,他来到京城,却不曾入宫面见皇后禀报二皇子的近况,这对劲么?
“就不怕先帝皇后知道了问责?
“而腊月……又是哪一年的腊月,因为何事,他进京呢?”
说到这里,他转过身来:“穆昶动作如此之快,去往内务府查找这些东西,所以他其实是害怕他某年腊月入京的这一点被发现?”
月棠拿起已经不烫的茶水给阿篱,一面沉吟:“昨日夜里,他在我面前暴露了两件事。
“一件是他似乎有些害怕穆皇后,另一件就是他极有可能去过端王府内殿。
“所以他拿的这些东西,一定跟他暴露出来的事情相关。
“如果疑点就在他某年腊月悄悄入过京城上,要么就是他和穆皇后之间有秘密,要么就是跟他去过端王府有关。”
她抬眼看过来:“可他压根没有亲自面见皇后,皇后也不能私自出宫。
“所以也许,他是害怕到过端王府这件事败露。”
话说完后,她掏出手帕来给阿篱擦脸。
帕子落到孩子嘴边,她的手却忽然一抖……
晏北疑惑:“怎么了?”
月棠脸色忽然变得像外面浮云翻滚的天空。
“腊月……除夕?”
她从凳子上站起来。“你传华临过来!”
晏北不知所措,立刻打发人去找华临。
“阿篱怎么了?!”
华临一路小跑冲进殿里,人站住了,气还没喘匀。
一看阿篱好好的,反而月棠一只手撑着桌子,神色异常,便又冲过去,二话不说搭上了她的脉息。
月棠拂开他的手:“你记得我跟你提过那年除夕,母妃把你的压岁钱误塞给我的事?”
华临讷然:“记得啊。”
“那你再给我好好回忆回忆,那天夜里,我们在大瓶子里掏压岁钱的时候,从内殿冲出来的母妃,是不是神色不对劲?”
一脸茫然的华临,轮流看了看他们两个,连忙收敛心神。随后道:“没错,那个时候病情很严重了,那年的除夕,王府过得特别热闹,也是因为王爷想要为王妃祛病消灾。
“但是我和郡主放完烟花,回到永庆殿取回我们临时放在大花瓶里的压岁钱时,王妃突然冲出来,脸上还有异样的潮红。
“鲜少下地走动的她动作很利索,冲过来,把瓶子里所有的压岁钱全都塞给你,然后又把我们推了出来……
“郡主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如果我说当时母妃好像在遮掩什么秘密呢?”
华临顿住:“她已经病得那么严重,能有什么秘密?”
“比如说,当时她正在和人见面。”
华临更纳闷了:“与人见面?与谁?”
“穆昶!”
两个字吐出来,华临怔愣得后退了一步。晏北却倏地往前走了一步:“你确定?你母妃为何会在重病之中私见穆昶?”
“我不知道!”月棠摇头,“但他明明不应该与端王府有更深的接触,可他后来对我、对父王都下了手!说不定我哥哥也是。
“他到过永庆殿!
“还知道避开正路从侧道出去,这说明一定有人向他提供过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