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若是能有人护住他,唯有郑中堂了。
“《春秋》云‘大夫无境外之交’,况夜宿宫禁?昔宋使至辽,虽契丹主亲邀,犹宿驿馆。”窗铜锁道“《周礼·秋官》云‘使适四方,不宿于寝。’昔晋文公辞周襄王赐舍,曰‘天子在堂,臣安敢僭’?”
李皇页指殿角蟠龙柱“汉高帝尝留宿咸阳宫……”
“故范增谓项羽曰‘此其志不在小’。”郑直无礼打断李皇页的话“太祖尝诏‘使臣不得居藩王正寝’,恐生‘薏苡明珠’之谤。”
李皇页无奈,就势下跪,颤声道“叛军甫平……”
“殿下可知冯唐故事?汉使节云中,终夜持节坐帐,未入单于帷幄。”郑直一边避开,一边却毫不留情的再次截断对方话头“《皇明祖训》亦有‘使节居藩王宫室者,斩’。”讲完不待李皇页开口,行礼后向外走去“臣当退守太平馆。”
简直荒唐,若不是晓得没了大明,自个啥都不是,他都打算把对方的王位抢过来称孤道寡了。如今可好,小畜生竟然占便宜没够,拉他做挡箭牌,看来昨夜里死的人太少了。
走出宣室后,郑直无视众人,直接走出勤政殿。正打算出宫,金处善冒了出来“请中堂老爷吩咐。”
“本阁要出宫了。”郑直嘴上敷衍一句,脚下不停。
“奴婢为老爷引路。”金处善立刻疾走几步,跟了过来。
郑直皱皱眉头,没有吭声。直到出了勤政门,才开口问“金尚药有事?”
“奴婢无事。”金尚药躬身,一边继续引路一边低声道“奴婢主人张淑容求中堂老爷有事。”
“张淑容?”郑直对于李忄隆的后宫不甚了解,根本不晓得对方讲的是谁。
“军器寺正张汉弼女。”金尚药解释一句“小字绿水。”
“本阁与你家主人并无交集。”郑直一听就晓得是谁了,原来是那位精于《玉树后庭花》曲调的张宫人。一甩衣袖,大步走了过去。啥臭鱼烂虾,都想来使唤老子。
出了昌德宫,郑直上马,依旧由贺五十擎旗先导,郑墨跟在一旁,六个大汉将军随后护卫,直接返回了太平馆。
刚刚进院子,就瞅见原本应该在城外的吉时、金辅竟然在正堂和程敬叙话,却不见利城君、齐安大君等人。吉时瞅见郑直,赶忙迎了过来“恭喜中堂,救危扶困,六骑定国。”
面对前倨后恭的吉时,郑直并未自得,反而叹口气“吉帮办,难道讽刺本阁?藩国大王身亡,本阁正要上奏朝廷请罪。”
吉时愕然道“这明明是乱贼所为,天理昭昭,人所共知,干中堂何事,某自当为中堂证明。”讲完看向一旁同样迎出来的金辅。
金辅立刻赞同“确实如此,中堂为了保全国王性命,只是对峙,却不敢有半分妄动。奈何贼人狡诈,当场行刺,官军才不得不进攻的,咱家也可作证。”
“若是中堂不反对,就由下官来写题本。”吉时自告奋勇,这才留意到郑直满面倦容“听闻中堂昨夜亦曾奔波,千万珍重身体。不妨暂且歇息,待中堂精神充裕,再写也不迟。”
“本阁无碍。”郑直与程敬互相见礼后,直接走进正堂落座“这题本马虎不得。”
吉时也是进士出身,与郑宽同科,还早郑直一科。应了一声后,就开始与跟进来的程敬坐到一旁合计起来。
“对了,二位来此,慕华馆那里咋样了?”郑直看金辅被晾在一边,拿出烟递给对方一根。
不管郑直愿不愿意,因为李忄隆死了,所以赉诏使团最快也要等到二十七日后才能进城。很简单,监国世子需要服阙之后才能正式接诏。
“都交给孙帮办和田百户了。”相比昨日的有所保留,今个儿金辅也变了样如同在辽阳那几日般,又热络起来。
昨夜的事金辅也听人讲了,甚至还在慕华馆内看到了映红的半边天。六骑定国虽然夸张,却也不算虚。不过金辅始终认为是特例,却不想,昨夜对方依旧只带了八个人,就又平息了一场兵变。心中哪怕再有所保留,也不得不收敛。他之前来这里,不过是靠着大明的名头耍威风。可是人家却不一样,竟然靠大明的名头刷战功。这么多年了,朝廷派往各处的使臣也数不胜数,可还真没有如同郑中堂般,不但没有堕了朝廷威风,还相辅相成的。此刻再不敢以常理度之,毕竟对方才十八岁。哪怕这次倒阁,谁又能保证不会东山再起?
更何况,如今汉阳带兵的都服气郑中堂。这若是操作得当,不但自个有好处,在这里的家族也有好处。如此,这趟差事才算圆满。
几人正说聊着,张荣从角门走了进来,向郑直行礼道“中堂。”
“坐。”郑直点点头,云淡风轻的示意,继续和金辅聊了起来。
张荣应了一声,坐到了程敬身旁,他已瞅见对方面前的空白题本了。张荣对此见怪不怪,去年虞台岭之后,郑直就是这么和闻喜伯等人,有商有量写的题本。
不多时,由吉时和程敬拟定的题本就写好了,拿来请郑直过目。
郑直看了看,笑道“程副使、吉帮办好文采,只是有些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