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不敢再出声。
意贵妃叹息一声,拭去眼角泪珠,轻声道:“皇上,永绥殿向来供奉神明,乃佛门清静之地。若于此论辩激语,恐扰了佛祖修行。几位妹妹各执一词,所言皆是在理。皇上虽顾及昭容妹妹怜惜幼子,却也不得不思量淑妃妹妹与监正拳拳服膺之心。事急则乱,事缓则圆,不若皇上先让玥昭容与三皇子暂且禁足于宜华宫,既免六宫愤然非议,也全了她母子二人的安稳。”
意贵妃此言算是折中之行,公西韫看着跪了一地的嫔妃臣子,只觉眉心突突跳动,他疲惫地挥挥手,吩咐人送了玥昭容母子回宫,再行考量。
此事本是只传于后宫之中,但经此一闹,已是众议纷纭,自然避不过传到了宫外去。翌日上朝时,便有大臣言及此事,直言天象之事不可大意,要皇帝早做论断。有人带头,底下不少官员随风而偃,附议此语。朝中除璋佑王及其子持中立,豫南王会驳斥两句外,竟再无人出言反对。
宜华宫里,宋湘宁听瑾修仪说及此事,勉力笑了笑:“难为姐姐特来告诉我。现下你挺着身子多有不便,还是少来我这是非之地吧。”
瑾修仪握着她的手道:“虽说皇上禁足了你,但我如今怀着龙裔,走到宫门前,那些侍卫不敢拦我,你放心。”她叹道:“妹妹啊,你眼下不必想着我了,替你和孩子拿个主意才是最要紧的。”
宋湘宁凝神思索片刻,抬眸看着她:“姐姐,你信神鬼之说吗?”
瑾修仪一愣,不及作应,听她一字一句道:“姐姐,如果这件事当真是天意弄人,我人力微薄,没有法子;但若是有人蓄意而为,或许有机可乘。”
瑾修仪遽然变色,连声道:“好、好。你既有此心,便交给我。无论是什么妖魔鬼怪,定要叫它现出原形!”
宋湘宁忙道:“姐姐不可。我虽被禁足,她们的眼睛却一刻都没从我这里放下过,连带着姐姐,也必然为她们所提防。只怕而今就等着我们出什么岔子。这件事,绝不能由你我二人来点眼。”
“那要怎么办?”
宋湘宁眼中一凛,朝她倾身附耳过去。
入夜的北风咆哮着漫卷过紫禁城,刺骨的寒意如刀子般吹毛断刃,狠狠撞击着永绥殿的外壁,大有山雨欲来之势。
殿中的烛火荧光微弱,似乎下一刻就要灭了。听着外面呼呼的风声,于殿中诵念经文的小沙弥不禁有些害怕,手上敲击木鱼的动作也不由快了一些。
烛光将堂上的佛影拉得很长,将小沙弥整个人紧紧裹挟在里面。他只觉后面隐隐有森然之意,正要起身,忽而感到一阵寒光乍显,随即抵上脖颈。“不许出声。”耳畔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小沙弥吓得几乎痴傻,他哆嗦着道:“施主饶命!施主饶命!小僧不曾干过什么坏事,望施主高抬贵手。”
女子冷声:“那长命灯是你负责看守的吧?为何会突然化碧焰而灭!如实说来,或可饶你不死。”
小沙弥嘴唇嗫嚅了几下,本想应付两句,终是没这个胆子,怯声道:“有一个公公给师父送了银子,师父让我起铜锅煮了淳醋和硇砂,将焙烧火出的澄绿加到蜡丸里头,点灯时加进去,就、就化作碧焰灭了。”说的最后,他的声音愈发低下去,头也一点点垂到胸前,恨不得能钻到地里去。
女子怒极反笑:“当真是好手段!借神鬼之事故弄玄虚,果然神机妙算。”
觉到脖子上的刀刃似乎往下游移了些许,小沙弥吓得魂都没了,脸上涕泗横流,哀求道:“是师父逼我做的,我不敢反抗他老人家,施主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你方才说你师父是受人之托,可知是受何人所托?”
“我,我……”小沙弥抖了抖。
“嗯?”女子手中的力道加重了两分。
小沙弥只觉身下有热流一泄,他绞尽脑汁,终是哭嚷着道:“我真不知道!师父不让我近前,我只远远地瞧见过他二人交谈,模糊间好像听师父叫他‘王公公’还是‘汪公公’来着。我……”
女子松开他,依旧冷冷道:“我知道了,这回且放过你。今夜之事,若敢吐露出半个字,你明天就不用活了。”
小沙弥连忙磕头谢恩,诺诺应下。
北风萧萧地刮了一夜,晨起之后,天色果然灰蒙蒙的,不大喜人。然而,纵使天公不作美,意贵妃的心情仍是出奇的好。她拿着一对东珠耳坠对着镜子比着,口中犹还轻轻哼着曲儿。
这时,有宫女进来禀道:“娘娘,尚仪局来了一名女史,要求见娘娘。”
意贵妃微微挑眉,却也并未多语:“让她进来吧。”
锦箨走进殿中,恭恭敬敬地向她施了一礼,谨声道:“娘娘,前儿您吩咐送去尚宫局加盖印信的文书已然妥当了,奴婢特来送来给娘娘过目。”
意贵妃睨她一眼,慢悠悠道:“这等小事,自有尚宫和尚仪做主,用不着本宫烦心。”
锦箨谦卑道:“若是寻常之物,奴婢自然不敢拿来叨扰娘娘。只是此物非同小可,奴婢不得不来奏请娘娘的旨意。”
意贵妃下巴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