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高强度研讨在密集的头脑风暴中飞快流逝,午餐是由酒店精心准备、直接送至“星之庵”的“松花堂”便当,菜式依旧精致如画。大家围坐在木桌旁,一边享用美食,一边继续着更为轻松随意的交流。
西园寺导演甚至兴致勃勃地聊起了他年轻时在银河系各处边缘星球采风、查找创作灵感时遇到的种种趣闻和险境,言语间充满了对未知世界的好奇与热爱,让气氛变得更加融洽亲切。
下午,研讨进入了更具体、更偏向技术性的阶段。冰见熏大师操作触控板,调出了一段由顶尖视觉概念团队精心制作的、动态分镜脚本演示。全息画面中,清淅地呈现了“星”独自驾驶着小型勘探船“默示者号”,历经漫长孤寂的航行,首次接近那个隐藏在即将被红巨星吞噬的星系边缘、代号为“墓碑”的未知遗迹的场景,画面极具震撼力。
荒芜、色彩诡异的星球表面,非人工雕琢仿佛具有生命般韵律的奇异几何结构,在恒星生命末期最后的、异常壮丽的馀晖中缓缓显现,充满了令人窒息的洪荒之感和难以言喻的神秘压迫感。
“注意看这里,”西园寺导演用激光笔指点着画面中“星”的面部特写部分,此时背景是巨大天体带来的视觉冲击,“这里的内核情绪是极致的孤独感、对宇宙伟力的敬畏,以及一种仿佛被某种超越理解的存在无声召唤的微妙感觉。此处的配乐将会是极简主义的,甚至可能接近绝对的无声环境音,只有飞船引擎低沉的嗡鸣、生命维持系统的轻微声响以及星球本身的地质活动音。我们要完全依靠你的表演,尤其是眼神的层次和面部肌肉的微控制。以及画面本身的构图、色彩和运动所带来的纯粹力量,把观众牢牢地吸附在那个特定的时空节点上,让他们亲身感受到那种渺小与震撼。”
他让纪怜淮闭上眼睛,完全放松,想象自已正置身于那片绝对的寂静与洪荒之中,是亿万年来唯一抵达此处的生命体,面对的是整个文明消亡后的巨大谜团。纪怜淮依言照做,努力调动所有的感官和想象力,去构建那个孤独而宏大的场景。
当她再次缓缓睁开双眼时,她的眼神自然而然地发生了变化,先前研讨时的兴奋与专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放空般的迷茫,瞳孔深处映出想象中的巨大遗迹影象,流露出一丝本能的警剔,但更深处,却又难以抑制地闪铄着一抹被巨大未知和神秘所深深吸引的、近乎痴迷的悸动光芒。
“非常好!就是这种状态!”西园寺导演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瞬间极其细微却无比真实的情感流露,眼中露出了毫不掩饰的赞赏神色,“记住这种感觉,记住这种身体的本能反应。技术的部分,绿幕、模型、cgi,后期都可以合成,但这种真实的、发自灵魂深处的震颤和共鸣,是任何尖端特效都无法替代的表演的内核魅力。”
随后,他们又重点剖析了几场关键的内心挣扎戏和情感爆发戏。西园寺导演对表演细节的要求达到了近乎苛刻的程度。比如,在一场“星”的梦境戏中,远古记忆与自身创伤交织,他要求纪怜淮去琢磨,当她在梦中“看到”童年家园毁灭的幻象时,眼角肌肉的抽搐应该是下意识短暂到几乎无法察觉的,还是可以稍微延长一点以传达更清淅的痛苦信号?当她从噩梦中惊醒,那一瞬间的呼吸应该是猛地倒吸一口凉气,还是转为一种压抑的、深长的喘息?
每一个细微的处理,他都要求纪怜淮反复揣摩、体验,查找到最精准、最符合人物当时心理状态、同时也最具银幕感染力的表达方式。徐觅则紧密配合,从镜头运动的缓急、景别的切换、光影的明暗对比以及后期剪辑时切入反应镜头的精确帧数等角度,提出如何通过导演手段来强化、烘托这些表演细节,使情感传递的节奏张弛有度。
整个下午的研讨过程,强度极大,信息量密集得如同暴雨倾盆。纪怜淮感觉自己的大脑象一块被拧干后又迅速吸满水的海绵,在疯狂地吸收着来自大师的养分和灵感,同时又需要不断地调动自身的情感库存、生活阅历和想象力进行高强度的输出和再创造。这是一种极其消耗心力,却又让人感到无比酣畅淋漓、充满创造快感的体验。虽然精神上的疲惫感开始累积,但她的内心却充满了兴奋和满足。
傍晚时分,橘红色的暖阳通过巨大的落地窗,将枯山水庭院染上一层温暖的光晕,首日的集中研讨暂告一段落。西园寺导演对今天的进展表示满意,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因久坐而有些僵硬的肩颈,对纪怜淮和徐觅说:“理论的探讨、文本的分析是必要的基石,但艺术的最终呈现,更需要依靠敏锐的感受力和丰富的想象力。明天,我想带你们去一个地方,一个或许能帮助你们更直观、更深刻地触摸到‘星’所查找的那种‘记忆’的质感、重量与温度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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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语气平和,但话语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神秘感,这让纪怜淮和徐觅不禁心生强烈的好奇,对接下来的安排充满了期待。
离开静谧的“星之庵”,乘坐摆渡车返回居住区的路上,纪怜淮和徐觅都还沉浸在刚才那场高强度、高质量的思想碰撞所带来的兴奋与震撼之中,忍不住兴奋地交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