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胳膊少腿的桌椅随意摆放着。空气里那股油腻、香料和隐约的腥臊味更加浓郁,几乎凝成实质。角落里堆放着一些蒙尘的杂物,阴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窸窣作响。
王二娘引着他们在一张还算完整的方桌旁坐下,又扯着嗓子朝后厨方向吼了一声:“死鬼!来贵客了!赶紧的!上好的‘鲜肉大包’!三大笼!再烫一壶老酒!快点!”
后厨传来一声沉闷含糊的应和,像是喉咙里卡着浓痰。
趁着等饭的功夫,陆仁贾搓着手,凑近老板娘,压低声音,带着讨好的笑:“老板娘,打听个事儿。这附近…有没有什么…不太平的地方?或者…怪事?比如…黑色的花?”
王二娘正拿着一块油腻腻的抹布,装模作样地擦着本就很脏的桌面。闻言,她擦桌子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脸上那僵硬的笑容纹丝不动,眼底的冰冷却更深了一层。她抬起头,猩红的嘴唇咧开:“哎哟,客官说笑了!咱这野狼坡,太平得很!哪有什么怪事!您说的黑花?老婆子活了半辈子,花倒是见过不少,黑的?没见过!定是那些吃饱了撑的闲汉瞎传的!”
她回答得滴水不漏,语气自然,仿佛真的只是个热情淳朴的山野村妇。但欧卫却莫名地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椎骨往上爬。他总觉得老板娘那笑容背后,藏着什么东西。
很快,一个身材异常高大魁梧、如同铁塔般的汉子,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巨大竹制蒸笼,从后厨的布帘后走了出来。汉子穿着一身油光发亮的短褂,露出的胳膊肌肉虬结,上面布满了青黑色的狰狞刺青,一直延伸到脖颈。他脸上横着一道刀疤,从左眉骨一直划到右嘴角,将整张脸分割成两半,显得凶神恶煞。他眼神浑浊,透着一种野兽般的麻木和凶戾,看人时如同在看砧板上的肉。
这汉子闷不吭声,将沉重的蒸笼“哐当”一声砸在欧卫他们的桌子上!力道之大,震得桌子腿都晃了晃。
蒸笼盖掀开!
浓郁的、带着奇异肉香的白气瞬间弥漫开来!十几个拳头大小、白胖滚圆的包子整齐地码放在里面,表皮油光发亮,看着确实诱人无比。那肉香混合着葱姜香料,浓郁得有些过分,几乎压过了空气中其他所有气味。
“客官慢用!” 王二娘笑着招呼,脸上的胭脂在灯光下红得刺眼。
陆仁贾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看着那白胖的包子,眼睛都直了,口水差点流出来。他迫不及待地抓起一个,也顾不得烫,张嘴就要咬!
“等等!” 欧卫突然低喝一声,一把按住了陆仁贾的手腕!
陆仁贾一愣:“怎么了欧师弟?”
欧卫没说话,眉头紧锁。就在蒸笼掀开的刹那,他丹田深处那点沉寂的金红火星,猛地剧烈跳动了一下!一股难以言喻的厌恶和危机感瞬间涌上心头!这包子的香气…不对劲!太香了!香得邪性!而且那香气深处,似乎还混杂着一丝极其微弱、却让他本能感到极度不适的…血腥和怨毒的气息!
“这包子…味道有点怪。” 欧卫盯着那白胖的包子,压低声音道。
“怪?哪怪了?多香啊!” 陆仁贾抽了抽鼻子,一脸不解,觉得欧卫是被冻傻了,“饿极了树皮都香!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就在这时!
一直安静趴在桌下、对着蒸笼方向焦躁不安地刨着爪子的黑狗小黑,突然猛地抬起头!它那湿漉漉的黑色鼻头剧烈地耸动着,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充满威胁的“呜呜”声!狗眼死死盯着那蒸笼,瞳孔收缩成一条细线,浑身的黑毛如同钢针般炸起!尾巴更是死死夹在股间!
它猛地站起身,对着那蒸笼,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充满了恐惧和愤怒的尖利吠叫!
“汪嗷——!!!”
这声突如其来的狗吠,如同平地惊雷,在寂静油腻的大堂里炸响!
正准备下嘴的陆仁贾吓得手一抖,包子差点掉地上!王二娘脸上那僵硬的笑容瞬间凝固!后厨布帘后,那个铁塔般的汉子猛地抬起头,浑浊麻木的眼神中瞬间爆射出骇人的凶光!
欧卫更是心头警铃大作!小黑的反应印证了他的预感!
“小黑!怎么回事?” 陆仁贾也察觉到了不对,警惕地看着四周。
小黑根本不理会陆仁贾,它如同疯了一般,对着那蒸笼狂吠不止!狗爪焦躁地刨着油腻的地面,身体微微弓起,做出扑击的姿态,目标却并非王二娘或那汉子,而是那笼散发着“诱人”香气的包子!
它那充满灵性的狗眼里,此刻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一种…看到同类被残害般的悲愤?!
王二娘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厚厚的脂粉也掩盖不住那骤然阴沉下来的脸色。她猩红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底的冰冷几乎要冻结空气。她缓缓放下手中的抹布,声音也变得如同毒蛇般阴冷粘腻:“哟,客官…您这狗…怕是饿疯了吧?还是…闻不惯咱这山野粗食的味儿?惊扰了客人用饭,可不好…”
她话音未落!
被那浓郁邪异的肉香和强烈的危机感彻底刺激到的小黑,再也按捺不住!它猛地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强壮的后腿在油腻的地面上狠狠一蹬,庞大的身躯如同黑色的闪电,带着一股腥风,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