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出了一丝想要逗弄他的念头,想看看这张总是冒出惊人之语的嘴里,还能吐出什么“专业”见解。
她用闲聊般的语气,带着几分纯粹的好奇(至少表面上是)问道。
“说起来,逸尘,你之前对优菈那一百次告白,每次送的花似乎都不同?有什么讲究吗?”
一提到这个“专业领域”,逸尘果然立刻来了精神,暂时忘记了紧张,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解他的“鲜花告白兵法”,从塞西莉亚花讲到蒲公英再到风车菊,分析得头头是道。
琴耐心地听着,偶尔点点头,适时提出一两个问题引导他继续说下去。
看着他因为自己的“专业”被认可而兴奋发亮的脸庞,琴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杯沿轻轻划着圈。
直到逸尘终于意识到自己似乎说得太多而猛地刹住车,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时,琴才放下杯子,身体微微前倾。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仿佛真的在认真思考一个难题。
“嗯听你这么一说,我忽然觉得”
她看向逸尘,眼神无辜又真诚,仿佛只是提出了一个绝佳的建议。
“你之前送给我的,不是玫瑰就是百合,虽然很美,但看久了,是不是有点太‘常规’了?似乎配不上你‘蒙德第一深情’的名号呢?”
“”
逸尘咀嚼的动作瞬间僵住,一块烤肉“啪嗒”掉回盘子里。
琴仿佛没看见他的石化,继续用那温和又带着点苦恼的语气,慢悠悠地投下炸弹:
“你说”
“你的第九十九次告白,要不要试试换一种更特别、更能体现你‘诚意’的花?”
“比如,象征‘难以言喻的快乐’,但只生长在须弥陡峭崖壁上的须弥蔷薇?”
“或者,代表‘真心’,却昂贵得能让寻常人家破产的璃月霓裳花?”
“再不然,‘炽热的希望’帕蒂沙兰也不错”
她看着逸尘的脸色从震惊到绝望,仿佛已经看到了他为了这些花而翻山越岭、债台高筑、被魔物追得抱头鼠窜的凄惨未来,心情莫名地更加愉悦了。
嗯,这样“关心”下属,似乎格外有趣。
琴端起牛奶杯,抿了一口,压下嘴角愈发明显的笑意,准备给这顿早餐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然而,就在她放下杯子的瞬间,目光不经意地掠过逸尘那双因为震惊和苦恼而显得有些茫然的眼睛。
心底某个极其柔软的角落,忽然被轻轻触动了一下。
那些调侃的、逗弄的心思悄然褪去。
她知道那些告白是流程,并非真心。
她知道他或许完成一百次后,真的会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就像他对优菈做的那样。
一种细微的、连她自己都未曾清晰意识到的失落感,像水中晕开的墨迹,悄然弥漫开来。
琴的语气不知不觉放缓了,那层故意为之的戏谑悄然褪去,声音里多了一丝极淡的、几乎听不出的柔软和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请求。
“反正”
“你也并不是真心的,对吧?”
这句话轻得几乎像是自语,却清晰地钻入了逸尘的耳朵。
没等他反应,琴已经转回了目光,重新看向他。
她的笑容依旧温和,却似乎比刚才单薄了些许,像蒙上了一层薄雾。
她用一种近乎平常的语气,轻轻补上了后半句,仿佛只是一个随口的叮嘱,却又像是一个小心翼翼的期望:
“所以啊”
“等到一百次告白结束之后”
“也请你”
“不要立刻就离我而去啊。”
阳光依旧明媚,烤肉的香气依旧诱人。
但逸尘看着琴那双似乎盛着细碎阳光、却又仿佛藏着一点点落寞的蓝色眼眸,感觉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不疼,却让他彻底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