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讨好地写下一个大字。
沈。
沈芃芃虽看不懂字,却也觉得它委实好看。
她皱起眉头,一板一眼地模仿着。
然而她实在记不得那么多笔画,只能慢慢地照着画。
李知聿只看了一眼便不想再看,冷声点评道:“横不平,竖不直。”
他的字画,千金难求。那些达官显贵们都不敢开口求字,她倒好,一开口便让他教字。
他教了。
她又写成了驱邪都不用的鬼画符。
实在是...有碍观瞻。
李知聿拧紧了眉。
听到这女郎要他写字时,他的第一反应是谨慎。
又是个试探。
或许她背后主子给她看过“皇太孙”的字,又或者那人的目的是让这女郎模仿他的字。
要想让她咬钩,首先得抛饵。
于是李知聿写了“沈”字。
用的是他最擅长的字体,却不是外人眼中,皇太孙的字体。
若这探子冒冒失失跑去邀功,倒是能替他试出那背后之人的身份。
一举两得。
沈芃芃将荻草杆握的紧紧的,心里憋着一股气,势必要把这字写好。谁料越想得到,就越得不到。
荻草杆硬生生折断了。
沈芃芃僵在原地。
李知聿看了眼女郎略显呆滞的脑袋,微微掀起眼帘。
“力道不对。”
李知聿皱眉道:“伸手。”
沈芃芃睁圆了眼,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莫非是要抽她手心?
她伸出了手。
紧接着手上就被放了一块石头。
李知聿:“手要稳,字才能稳。”
沈芃芃皱着小脸写了几遍都不见好,“若要练成你那样,需要多久呀?”
李知聿:“我五岁时初负重学文墨,用坏了十支笔,三刀纸,只为了写好一个横。此后十年,日日练字,常常会站上数个时辰。”
沈芃芃联想了一下那画面,顿时感慨道:“那你得多累呀!”
女郎略带不认同的语气令李知聿微微一愣,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冷冷地皱起眉。
“我不需要无用的关心。”
女郎伏在地上,压根不回应他的话。仿佛刚刚的话只是随口一说。
“…”李知聿忍不住又朝她的背影投去一瞥。
她仍挣扎于那丑陋的字,看也没看他,仿佛刚刚那声轻叹是他的错觉。
他没说的是——自五岁起,卯时起,亥时眠。
白日跟随两位府僚学习经史子集,琴棋书画御射,被皇爷爷抽背《帝范》、《太祖政要》,星夜回到东宫还要接受父王母妃的训问。
累?
小村里的“孟三”可以累。
大启的皇太孙不能累。
“既然累了,便不必再写。”
李知聿见她整个人都黏在了泥地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满。
练字合该在桌上,在地上像什么样子。
沈芃芃正和“沈”字死磕,根本听不进他的话了。
直到终于写出一个像字的“沈”字,她兴冲冲地站起身。
“我写出来了!”
亮晶晶的眼睛里写满了得意,像只蠢笨的,只知道一股脑儿报喜的鹊儿。
李知聿看了眼那蚯蚓般的字,又望向她因激动而泛起的两团酡红,淡淡挪开视线。
只是写了个字就暴露了自己的情绪。
这般笨拙。
哪里像个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