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凑合一晚,也不是不能过。出门在外,能省则省,反正都是为了赶路办事,没必要在这些方面浪费时间和钱财。
而乔石这边,他带来的六个车夫都是平日里相熟的伙计,大家彼此知根知底。这六个人也都很实在,每个人都带着自家做的干粮,一路上就凑在一起吃饭睡觉。晚上要是找到个能歇脚的地方,就一起把干粮拿出来,就着水壶里的凉水,简单吃上一顿。吃完后,就找个干净点的地方,铺上自带的铺盖,挤在一起睡上一觉。
前两日赶路时,沿途还算平静,除了偶尔遇到些寻常行商或赶路的百姓,倒没什么异样。可从第三天起,空气中似乎就多了几分说不出的紧张。
走在道上,时不时就能撞见些腰间挎着刀、背上背着剑的江湖人。他们或独行,或三五成群,眼神里带着几分警惕与锐利,路过马小龙他们的马车时,总会有意无意地投来打量的目光,那目光在马车和周围护卫身上转来转去,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乔石和几个车夫这些天明显沉默了许多,往日里一路说笑的劲头没了,脸上多了几分小心翼翼。他们赶着车,眼神时不时瞟向那些带武器的人,手心里都攥着汗,心里头七上八下的——这乱世里,谁也说不准这些江湖人是什么路数,万一冲撞了对方,保不齐就得丢了性命,哪里还敢像前几日那般随意搭话。
好在马小龙此次带的护卫不少,那二十多个壮汉个个身姿挺拔,站姿沉稳,走路时脚步落地有声,一看就是常年习武的练家子,身上隐隐透着股慑人的气势。那些江湖人纵然打量,见这阵仗,也看得出对方不好惹,自然不敢轻易上前试探,大多只是远远看几眼,便各自走开了。这才让一路的气氛虽显紧张,却也没真出什么乱子。
第三天下午,日头毒辣得像要把地面烤化一般,毒辣的阳光毫无遮拦地泼洒下来,空气里都带着一股灼人的热气,路边的草木被晒得蔫蔫的,连风都带着热浪,吹在人身上格外难受。
不管是坐在马车里的马小龙,还是下车跟着队伍步行的护卫,个个都是满头大汗,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浸湿了衣衫,黏糊糊地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什么鬼天气,速度又要降下来了。”马小龙掀开车帘一角,望着外面被晒得发白的路面,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们这些人常年历练,体质倒是扛得住这般酷热,可乔石他们几个车夫,还有拉车的马匹,已经在烈日下连赶了许久的路,若是长时间不歇脚降温,怕是很容易中暑。毕竟人累倒了、马垮了,这行程只会更慢,实在得不偿失。他看了看天色,只能示意队伍先找个阴凉处歇歇脚,等日头稍缓再继续赶路。
“老弟,前面有座茶铺!”乔石伸手指着前方不远处,脸上露出几分兴奋,嗓门也亮了些,“要不您歇口气,喝杯凉茶解解暑?”
他这话虽是问马小龙,眼角却忍不住瞟向茶铺门口那面耷拉着的幌子,喉结悄悄动了动——其实一路被太阳烤得口干舌燥,他自己早就渴得厉害,盼着能赶紧找个地方灌上几口凉水解渴。
马小龙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路边有间简陋的茶铺,屋檐下还摆着几张木桌,看着倒能遮阳。他略一思忖,便摆了摆手:“也好,那就去歇会儿。”
眼下日头正毒,像个烧红的火球悬在头顶,地面蒸腾的热气几乎能把人烤化。这时候硬赶着路也不是办法,不如借着茶铺歇歇脚,等日头稍斜、热气散些再走,反而能让后面的行程更顺畅些。
说着,他便示意护卫们放缓脚步,跟着乔石的马车往茶铺那边去。
“好嘞,哥几个,去前面茶摊咱们喝茶。”乔石一边说着,一边咧开嘴露出一口被烟熏得有些发黄的牙齿,脸上的笑容如同绽开的菊花,眼睛眯成了两条缝,朝着其余几个车夫大声地吆喝了一声。那声音在空旷的道路上回荡,带着几分兴奋与畅快,仿佛一下子驱散了赶路的疲惫。
见到几辆马车缓缓靠近,店小二早已经远远地站在茶铺门口等候着了。他穿着一身打着补丁却还算干净的粗布衣裳,腰间系着一条油渍斑斑的围裙,手里拿着一块脏兮兮的抹布,不停地在围裙上擦着。等到乔石利落地跳下马车,他立马满脸堆笑地快步迎上前去,微微弯着腰,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露出了几颗残缺不全的牙齿,热情地说道:“各位客官,桌子已经收拾好了,众位快快请坐,屋后有马厩,将马匹先停在那里便好,我们有人喂草料。”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中的抹布指了指茶铺里面摆放整齐的桌子,又朝着屋后的方向比划了一下,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期待与讨好。
乔石听了店小二的话,也没多问草料和茶水的价钱。在他看来,不管贵不贵,一路辛苦的马儿总得喂饱,这是头等大事。再说了,这荒郊野外的茶铺,就算想耍些小聪明,也得掂量掂量。他眼角余光扫了眼马小龙身后那二十来个壮汉,个个神情肃穆,站姿如松,身上那股子劲儿一看就不好惹。店家若是真敢狮子大开口,怕是得先问问这些人答不答应。
这么一想,乔石心里踏实了不少,摆摆手对店小二道:“行,那先把马牵去喂好,再给我们上些凉茶,越凉越好。”说着,便招呼其他车夫一起卸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