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从舷窗回望,紧握的拳头缝隙渗出了一丝鲜血。
只见下方那片燃烧得如同血肉磨盘般的d3防线上,唯有一道青衣独臂的身影,手持长枪,依旧如定海神针般,矗立在摇摇欲坠的防线最前沿。
仿佛一人,便是一道城墙。
再见了,北宫指挥使。
11:25 a,【曙光】基地。
这座曾经承载着百万人求生希望,象征着人类文明最后尊严的宏伟基地,此刻已彻底沦为燃烧的地狱。
冲天的火光将铅灰色的天空映成暗红,浓烟如同巨大的尸布笼罩着残破的穹顶。
曾经坚不可摧的复合装甲城墙被撕裂开无数道狰狞的缺口,城墙上、街道内、废墟间,到处都在爆发着最后的战斗。
自动炮台的残骸仍在滋滋作响,士兵与清道夫队员依托着断壁残垣,用步枪、刺刀、乃至拳头,与潮水般涌来的阴噬兽进行着绝望的搏杀。
尸骸堆积如山,有人类的,也有怪物的,粘稠的血液将地面浸染得泥泞不堪。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和一种有机物高速腐败的恶臭。
人类存续委员会高塔,指挥大厅。
曾经繁忙无比,指令声此起彼伏的信息中枢,此刻已空荡得可怕。
大部分技术军官和文职人员都已拿起武器,奔赴楼下最后的防线,只有全息沙盘还在徒劳地闪烁着,代表沦陷区的猩红色已几乎覆盖了整个基地模型。
“秘书长…走吧!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求您了,一起走吧!”年轻的秘书声音带着哭腔,用力拉着唐初逸的手臂,指向窗外。
在那里,最后一艘大型运输火箭正在发射架上进行着最后的点火准备,引擎喷出的蓝色尾焰在昏暗的天地间显得如此耀眼,又如此脆弱。
唐初逸没有抗拒,也没有动。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那片燃烧的城市,看着那些在废墟间闪烁的最后抵抗的枪火,目光深邃而平静。
忽然,她轻声问道:“晓晓,你跟我…有十年了吧?”
女孩愣了一下,没想到秘书长会在这个时候问这个,低声道:“是…十年零三个月了。”
“十年了啊…”唐初逸轻轻感叹了一声。
她缓缓转过身,对着陪伴自己最久的助手,露出了一个极其温和,甚至带着点如释重负的笑容:“那说明,我日常做的所有工作,流程、决策模式、甚至那些藏在加密档案里的备用计划…你都了如指掌。”
女孩彻底怔住了。
“你走吧,跟着他们走吧。”唐初逸的声音很轻:“接下来的路…会很长,很黑,也很冷,会有斗争,会有背叛,也会有光,也会有爱,虽然你们之中绝大部分人,可能一辈子也到达不了那个坐标…”
“真是辛苦你们了。”
她顿了顿,目光似乎已经穿越了时空,看到了那漫长孤独的星际航程,语气突然变得无比郑重:“但请你们…一定要坚持下去,不要放弃希望。”
“永远不要放弃。”
“希望…总是在的。”
秘书的眼泪瞬间决堤。
她看着眼前这个明明才不过四旬却早已满头华发,眉宇间刻满了整整一个文明重量的领导者,终于明白过来,秘书长,已经做出了决定。
“秘书长!”女孩泣不成声。
唐初逸却再次转过身,背对着她,望向窗外那越来越炽烈的火箭尾焰,声音轻得仿佛随时会消散在空气里:
“最后一点时间…可以让我,一个人…休息一下吗?”
“我有点…累了。”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女孩记忆中所有关于秘书长日夜操劳殚精竭虑的画面。
在每一次绝望来袭时强行挺直的脊梁…
十年的艰辛与重压,十年的无声抗争。
她失去了亲人,失去了挚友,失去了一切,却依旧守到了最后。
秘书长真的累了。
女孩看着那疲惫不堪的背影。
泪如雨下。
片刻,用尽全身力气,深深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泪水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溅开小小的水花。
她最终什么也没能再说出什么,猛地转身,捂着嘴,冲出了这间象征着人类最后指挥权的大厅。
门,轻轻合上。
偌大的指挥大厅里,终于只剩下唐初逸一人。
所有的喧嚣、嘶吼、爆炸声,似乎都被隔绝在了门外。
她缓缓地走回那张巨大的指挥桌旁,并没有坐在那张象征着权力的椅子上。
就像个终于卸下所有重担的女孩,有些懒散地,轻轻地靠坐在了桌子边缘。
甚至,有些惬意地小声哼起了歌。
这一刻的她,倒是和许多人记忆中的那个唐初逸有些像了。
那个总是鼓吹自己美貌的唐初逸。
那个总是爱吃淀粉肠的唐初逸。
那个永远都高高兴兴,烦恼来得快去得快的唐初逸。
那个总能和所有女孩打成一片的唐初逸。
那个平日里傻得跟狍子一样,可在关键时候总能最快进入状态的唐初逸。
那个虽然被父兄家姐,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