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风雪吞没了最后一角衣袂,他才闭了闭眼,喉结艰难地滚动,终是将那句日夜徘徊在唇边的话,轻轻吐露在风雪中:“姐姐,此番归来,愿为檐下犬,不吠日月只嗅衣香。”
班陵不知何时已走到前头,又折返回来,轻咳:“标下想着不若去陆娘子的铺子,把今年三季的军服料子都订了?”
萧夜瞑眸光微动,半晌才淡淡道:“可。”
忽又抬眼,“用你自个儿的饷银。”
班陵苦着脸摸了摸瘪下去的荷包,讪讪一笑:“那那还是算了吧。”
陆昭若带着冬柔回到店铺,到了晚上才回沉家。
她带着冬柔先去帐房找帐头登记,领了新制的衣物和日常用度,这才回到自己的院落。
刚踏进院门,就瞧见阿宝在廊下踱来踱去,好象等的十分焦急,当瞧见冬柔,顿时三两下就窜到冬柔脚边。
冬柔一把将阿宝搂进怀里,笑着说:“好阿宝,我想死你了,是不是瘦了啊?”
阿宝突然仰起小脸,圆溜溜的眼睛里竟泛起一层水光。
喉咙里发出细弱的呜咽声,象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那模样,象个久别重逢的孩子,既欢喜又心酸。
冬柔惊呼:“娘子,你瞧阿宝,好象要哭了”
陆昭若晃了晃手中的油纸包,糖豌豆在纸包里沙沙作响:“莫说它会哭,见了这个,怕是跟孩儿一样欢喜得打滚呢。”
阿宝的耳朵尖动了动,刚才还水汽氤氲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
下一秒,它轻盈一跃,稳稳落地,在陆昭若脚边欢快地打起滚来,嘴里发出悦耳的喵喵声。
阿宝与寻常猫儿不同,对小鱼干不屑一顾,生肉更是碰都不碰,鸡鸭内脏的腥气能惹得它干呕连连,偏就爱这甜滋滋的糖豌豆,活象个娇气的小姑娘。
世人都说猫儿天性凉薄,不通人情,可阿宝却象有七情六欲一般。
陆昭若又想起前世那三十载的光阴,每当夜深人静,她情绪崩溃哭的时候,总有一双毛茸茸的小爪子,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