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于车中,面色是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
道路两旁挤满了百姓,指摘议论之声如潮水般涌来:
“呸!毒妇!淫荡无耻,竟敢弑主!”
“杀了人还放火,真是蛇蝎心肠!”
“唉也是个可怜人,被逼到绝路了吧”
在一片嘈杂的指摘与议论声中,一个瘦小的身影猛地从人群中挤出,跟跄着扑到囚车旁,泪如雨下:“阿姐!”
万妙娘死水般的眼眸骤然波动,她看着妹妹万宁娘哭花的小脸,嘴唇哆嗦了几下,才艰难地挤出声音:“宁娘莫哭。”
万宁娘死死抓着囚车木栏,声音里全是困惑与痛苦:“阿姐!你为何要杀李衙内?李衙内他他待你那般好!为你置办别院,赠你金银首饰,月月予你银钱使唤正因有他,咱家中日子才宽裕起来,阿爹阿娘也少了劳累。”
“你身上的绫罗绸缎,头上的钗环,面上胭脂哪一样不是李衙内所赐?”
“纵使你只是个外室,可吃穿用度,比多少正经娘子都体面”
“小妹小妹昔日还羡慕过阿姐”
万宁娘语气里带着不解与怨怼:“可阿姐为何为何要杀他啊?”
“你在公堂上那般说李衙内,为何要污他名声?”
“你从前明明亲口告诉我,李衙内是待你最好的男人,你跟了他,心里是欢喜的”
万妙娘望着自己从小疼护到大的妹妹竟这般指责自己,喉间顿时如同塞了一把滚烫的沙砾,灼得生疼,却一个字也吐不出。
是啊都怪她自己。
怪她总贪图那点虚假的“体面”,从不敢将自己在李衙内手中所受的折辱、不堪与煎熬向家人透露半分。
她更不愿让妹妹知道,自己那些看似风光的绫罗珠宝背后,活得究竟有多卑贱。
她并没有回答万宁娘的话,而是牵扯出笑意,说:“阿姐给你安排好了去处,日后你便跟着陆记绣楼的陆东家,她会好生待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