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毕,侍女们刚撤下碗碟,殿外便传来一阵稚嫩的、带着雀跃的呼喊,由远及近:“父王!母妃!”
两人听到声音,都赶忙朝着外面看去。
只见一个穿着小小锦缎袍子,约莫一岁多、不到两岁的胖娃娃,在乳母小心翼翼的半扶半护下,迈着还不太稳当的小步子,咯咯笑着冲了进来。
他脸蛋圆润,眼睛黑亮,正是康王朱常洛与王妃刘氏的次子,取名“由检”的幼子。
朱常洛一看到儿子,脸上那惯有的沉稳与一丝落寞瞬间被慈爱的笑容取代。
他弯下腰,张开双臂,在小家伙扑到跟前时,一把将他捞起,高高举过头顶。
朱常洛笑着,用额头轻轻顶了顶儿子的小额头,引得朱由检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父王举高高!”小家伙挥舞着藕节般的小手臂,兴奋地喊道。
刘氏也走上前,温柔地替儿子理了理跑乱的衣服,眼中满是慈母的柔光。
朱常洛将儿子抱在怀里,感受着那软糯的小身子依赖地靠着自己,心中一片柔软。
他逗弄着儿子,问些“今天吃了什么?”
“有没有听乳母的话?”之类的童言稚语,殿内一时间充满了天伦之乐的温馨。
然而,在这温馨之下,朱常洛与刘氏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无法言说的思念与黯然。
抱着活泼的次子,他们又如何能不想到远在万里之外北京紫禁城中的长子——朱由校?
那个孩子,因为年幼不堪远渡重洋之苦,被留在了京师,由皇爷爷亲自教养。
那是他们心中不敢轻易触碰的隐痛,一提及,便是牵肠挂肚的思念与无能为力的愧疚。
他们只能将这份深沉的情感压在心里,将对长子的爱,加倍倾注在眼前这个能够承欢膝下的幼子身上。
等到朱由检举高高的游戏玩烦了,吵吵嚷嚷下来后,朱常洛这才整理了一下衣冠,对刘氏道:“本王去前殿议事。”
刘氏温顺点头:“王爷且去,臣妾会看好由检。”
康王府,承运殿……
殿内,康王府的主要属官以及代表朝廷的南洋总督府几位核心官员已肃然等候。
共有三十多人。
这也是南洋府的高层领导们。
这些人中有十几人是康王府出身,有十几人都是从本土而来的秀才,在南洋待的时间已经非常长了。
朱常洛步入殿中,于主位落座,目光扫过众人,威仪自生。
众臣见礼。
朱常洛摆了摆手,示意众人起身,而后,众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了下去。
康王府的议事会是十日一次,因为是新土,面对的问题特别多,每次议会的时候,动辄要商量两三个时辰,可以说从早上一个劲探讨到中午,故朱常洛便在万历二十九年的一次议事会上,给自己的臣属们都安排了夸大的太师椅。
起初,众人不敢受,不过朱常洛却很是坚持,直到现在,已经成了南洋府高层政治的一种惯例。
等到众人坐下后,朱常洛率先开了口:“诸位……”
他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首先,告知大家一个好消息。京师已批复本王与总督府联名上奏的赏赐之策。自即日起,凡我南洋府境内,汉民之家,新生丁口,无论男女,皆赏银一两,米一石。”
“此事,王府长史与总督府度支司需协同办理,务必使恩泽遍及黎庶,不得有误。”
众臣闻言,赶忙起身,纷纷躬身称是。
这项政策的批准,意味着朝廷认可并支持南洋府大力增加汉民人口的战略,对于稳固统治、开拓疆土至关重要。
南洋府的地盘虽然大,但人口基本盘还是比较小的,像这种大规模的赏赐,大明本土是承担不起,可南洋府却能自给自足。
接着,又有官员起身,汇报各地城池建设进展。
“殿下,苏门答腊巨港新城,城墙已合拢,官署、市集、营房主体均已完工,首批移民三千户已安置妥当。”
“殿下,皇明洲金山卫城,港口扩建完毕,可同时停泊大型福船二十艘,周边发现优质牧场,已开设牧场十余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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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条汇报,勾勒出南洋府疆域内一派热火朝天的建设图景。
一座座新的城池、据点如同雨后春笋般在广袤的南洋大地上建立起来,将大明的统治力和汉文化牢牢扎根于此……
随后,负责海防与商贸的官员,以及总督府负责协调水师的将领,开始汇报近期海上事务。
“……上月,盘踞于吕宋以东海域的一股悍匪,拒不接受我方招安,且屡次劫掠我往来商船。臣等已会同总督府水师,并征调了‘巡海义从’,于望加锡海峡附近设伏,一举击沉贼船八艘,俘获五艘,斩首匪首以下三百余级,解救被掳商民百余人。其余残匪已望风远遁,短期内不敢再犯我航道。”
这“巡海义从”就是臣服大明朝的海盗群体。
利用熟悉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