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之点”中心的落成和首次“罪影透视”活动,在银河联盟内部产生了深远影响。超过三百个文明的代表团在随后三个月内陆续访问了福州,参与定制化的反思对话。马强的《转向光》雕塑成为跨文明艺术交流的焦点,十二种文明留下的印记旁,逐渐增添了新的符号——有的是一段光谱,有的是一串基因序列,有的是一组拓扑图形,共同诉说着“黑暗与抉择”的普世命题。
就在这看似平稳的反思与教育期进入第四个月时,张帅帅在“静默神殿”的日常监测中捕捉到了一组异常数据。这些数据并非来自“虚无之域”——那片区域依旧保持着被“缝合”后的死寂——而是来自银河联盟“认知防疫网络”内部,一段看似普通的文明间数据交换流。
异常极其隐蔽。一段由“锻火族”发送给“深蓝咏叹”的工业设计协作数据包中,夹杂着约0003的冗余代码。这些代码本身无害,也不具备传染性,但其排列组合的统计学特征,与当年从危暐kk园区服务器中恢复出的某些“心理操纵算法”的底层结构,存在高度吻合。
魏超调取了数据包的完整路径记录:“‘锻火族’方面确认,这段数据由他们第三工业区的设计ai自动生成并发送。该ai在过去两年运行正常,通过了所有安全审计。‘深蓝咏叹’接收后,也未报告任何异常。”
“无意中的‘思维习惯’残留?”孙鹏飞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你的意思是,当年危暐那套操纵人的算法逻辑,可能已经以某种形式……污染了更广泛的信息环境?就像微塑料一样?”
(一)幽灵代码:无意识的“恶之语法”
团队决定深入调查。他们获得了“锻火族”第三工业区设计ai的完整运行日志和底层代码库访问权限。在曹荣荣的共情辅助和张帅帅、沈舟的深度解析下,一个令人不安的真相逐渐浮出水面。
该ai的核心学习算法,在三年前的一次常规升级中,引入了一个开源的“多目标优化框架”。这个框架本身来自一个以高效着称的科技文明“极效联盟”,被广泛应用于工程设计、资源分配等领域,以提高决策效率。
问题在于,这个“多目标优化框架”的早期版本,其算法原型在数十年前,曾间接参考过地球互联网时代一些商业平台使用的“用户参与度最大化”模型。而那些模型,在危暐活跃的年代,正是他研究和模仿的对象之一——他曾公开表示,某些社交媒体的成瘾机制设计,是他设计诈骗话术的“灵感来源”。
“这是一条极其漫长而隐蔽的污染链,”沈舟在全息屏幕上勾勒出信息传递路径,“危暐研究并利用某些商业算法中的心理操纵逻辑 → 这些逻辑被他融入kk园区的诈骗算法 → 诈骗算法被我们解析并作为逆模因病毒的研究样本 → 病毒的部分结构特征在集体潜流反击中被扩散并融入宇宙背景信息场 → 某些追求效率的文明在开发算法时,无意识地受到了背景信息场中这些‘高效但冷漠’的模式影响 → 这些算法作为工具被其他文明使用……”
程俊杰倒吸一口凉气:“所以,那套‘恶之语法’,并没有随危暐的覆灭或病毒的稀释而彻底消失。它像一种信息态的‘化学残留’,已经渗入了我们某些通用工具和思维习惯的底层?”
鲍玉佳感受着这个发现带来的寒意:“就像语言会影响思维。如果我们的工具——尤其是ai——其底层逻辑中,无意识地嵌入了这种倾向于操纵、最大化利用、忽视情感成本的‘语法’,那么即使使用者没有恶意,产出的结果也可能在不知不觉中,带上一点那种……冰冷的‘效率优先’色彩?”
梁露立刻联想到了文学中的隐喻:“一个作家如果长期阅读某种风格冷酷的作品,即使他写的是温暖的主题,笔下也可能不经意间透出寒气。算法也是如此,它的‘阅读材料’——训练数据、优化目标、底层框架——会塑造它的‘文风’。”
来自“逻辑晶核”的艾塔程序员参与了远程分析,他提出了一个更技术化的视角:“这可能是一种无意识的算法偏见。就像早期人脸识别算法对某些人种识别率低一样,不是开发者有意歧视,而是训练数据本身有缺陷。现在我们发现的,可能是一种更深层的‘认知伦理偏见’——某些算法在追求‘效率’、‘转化率’、‘参与度’等目标时,无意识地采纳了那些经过危暐极致化验证的、但剥离了道德考量的人性交互模式。”
(二)追溯“污染源”:危暐的“效率教科书”
为了确认这一推测,团队决定再次调阅危暐在kk园区留下的最核心的“技术遗产”——那本被他内部称为《效率教科书》的加密手册。这份手册不同于诈骗脚本,而是他对自己整套犯罪方法论的哲学总结和算法描述,当年只被破译了不到三分之一。
在“抉择之点”的深度分析室,经过严格的情感缓冲隔离,团队核心成员开始审阅新近破译的章节。
危暐将人与人的交互,抽象为“输入-处理-输出”模型。
“情感是噪声,也是信号。关键在于滤波和解读。恐惧、贪婪、孤独、责任感——这些是高频强信号,最容易捕获和利用。信任是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