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元’的社会,则弥漫着这种生态的早期‘瘴气’。”
沈舟补充:“危暐的天才(或者说邪恶)之处在于,他不仅设计了一套高效的犯罪‘核心算法’,他更深谙如何寻找、利用乃至主动培育这种适合其犯罪‘核心算法’运行的‘社会操作系统’和‘外围应用生态’。他自己是那个编写了最恶毒病毒的程序员,但他也非常清楚,这个病毒需要什么样的‘系统环境’才能疯狂传播。”
(二)危暐的“生态观”:寻找与制造“潮湿木头”
为了证实这个观点,团队再次查阅危暐留下的、此前未被充分重视的通信记录和零散笔记。其中一些内容涉及他对“营商环境”和“合作伙伴”的评估。
在一段与某位中间商的加密通讯中,危暐写道:
“x地不行,条子(警察)虽然贪,但上头盯得紧,容易炸。y地军阀胃口太大,分走利润太多,不稳定。现在这个地方(指kk园区所在地)刚刚好:当官的只求财,不找事;地头蛇(地方武装)有实力罩得住,也懂规矩只抽水;老百姓穷,给点钱什么都肯干,也不多问。关键是,这里的人习惯了不公和沉默,这是最好的防火墙。”
另一段内部会议纪要中,他对手下骨干说:
“别只盯着‘杀猪’(诈骗)本身。‘猪饲料’(个人信息)、‘猪圈’(通讯线路和银行账户)、‘屠宰场’(洗钱渠道),这些环节一样重要,甚至更重要。要找到可靠的、专业的、嘴巴严的‘供应商’。他们可能一辈子不碰诈骗,但他们提供的服务,是我们这行的‘水’和‘电’。对他们,要大方,要讲信用(在交易层面),把他们变成我们的‘基础设施’。”
还有一份他对早期“员工”
“一开始不能用太狠的人,不稳定。就用那些走投无路的、贪小便宜的、有点小聪明但社会关系简单的。先给点甜头,再慢慢用债务、暴力、还有他们自己手上沾的血(业绩)拴住他们。要让他们觉得,离开这里更糟,在这里‘努力’还有可能活得好一点。恐惧和一点点扭曲的希望,比单纯的暴力更能制造忠诚的螺丝钉。”
这些文字勾勒出一个清晰的画面:危暐不仅是一个犯罪策划者,更是一个黑暗社会生态的评估者、利用者和构建者。他敏锐地识别出那些法律失效、道德麻木、贫富分化、机会稀缺的“社会潮湿地带”,然后将自己罪恶的“菌种”播种下去,并精心培育支撑其生长的“共生网络”。
“他明白,绝对的恶需要‘平庸’的土壤才能大规模繁衍,”梁露分析道,“那些收钱的官员、提供服务的黑产、麻木的旁观者、乃至被胁迫转化的受害者,他们每个人单独的行为动机可能都‘可以理解’(贪婪、恐惧、生计所迫、无知),但正是这些‘可以理解’的微小选择,共同构成了吞噬无数人的罪恶深渊。危暐是那个挖深渊并指引方向的人,但填满这个深渊的,是无数‘正常’或‘无奈’的沙石。”
孙鹏飞从军事战略角度解读:“这叫‘战场环境营造’。他先选择了最适合他战术展开的地形(法律与道德洼地),然后确保后勤补给线畅通(黑产供应链),再通过混合手段(暴力与利诱)将当地部分资源(人力资源)转化为己用。一套完整的非对称作战思路。只不过他的敌人是整个社会的良知与秩序。”
基于kk园区的案例和“岩铸纪元”的观察,团队开始构建一个“共谋光谱”模型,用以描述个体或群体在系统性罪恶中所扮演的不同角色。这个光谱并非严格的法律定罪分类,而是对行为与责任关联度的描述:
核心策划与驱动者(危暐):罪恶蓝图的制定者和最高指挥者。
主动积极实施者(核心骨干、暴力打手):直接执行罪恶,并从中获得主要利益或权力快感。
专业服务提供者(黑产供应商、 rrupt 官员):明知或应知其服务将用于犯罪,但仍为经济利益提供关键支持。
被迫转化参与者(多数“员工”):最初是受害者,后在生存压力和扭曲环境中,被迫或部分主动地参与罪恶,成为系统零件。
机会主义利用者(“岩铸纪元”的审核员、维修工):利用自身微小权力或信息优势,在系统漏洞中谋取私利,加剧不公。
无知或轻信协助者(扩散虚假招聘信息者):因缺乏警惕或判断力,无意中成为罪恶传播的环节。
冷漠旁观者与制度性忽视者(当地麻木的民众、推诿的机构):对罪恶知情或应知情,但选择不作为,或因制度缺陷无法有效作为,客观上为罪恶提供了隐蔽和社会容忍度。
结构性环境提供者(贫困、不平等、法治薄弱的社会土壤):非直接行为者,但构成了罪恶滋生的宏观社会条件。
“这个光谱显示,”程俊杰指着模型说,“一个像kk园区这样的极端罪恶,其存在和运作,依赖于一个从核心到边缘、从主动到被动、从个人到结构的连续共谋链条。危暐位于链条顶端,但链条的每一环都在为罪恶‘赋能’。而当这种共谋模式成为某种社会潜规则时——就像‘岩铸纪元’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