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明明是我待你最好,为何你反倒向着他?晓真公公还把你塞到柴房去住呢……你对他那么好干什么?”
这一句话一下子把林曜给噎住了,她张了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心中仔细一想好像是这么回事,一时之间委屈了起来。
晓真告诉她,她和沈承元的身份差距太大,要离沈承元远一些,近了要倒霉,她点点头应了。
沈承元又告诉她,只有自己待她最好,别不识好歹……
一个叫她这样干,另一个又叫她那样干,她到底该听谁的?信谁的?
她脸涨得通红,本来官话就不是她的母语,一心急更是半个字都挤不出来。
见林曜像个呆雁似的红着脸一言不发,沈承元皱紧了眉,心中更是不悦,他抓住她的肩膀使劲晃了晃,口不择言道:
“你快说啊,你对他那么好干嘛?我还听说你去照顾他,给他上药了,我要是被打了你会管我吗?”
也多亏是林曜官话不好,才在心中默默理清了思路,没被沈承元这一番酸溜溜的话带跑偏,她猛地把他推开道:
“根本就不是这么一码事……晓真根本没招惹你,你无端打他,你不讲理!你不讲理我离你远点又怎么了!我讨厌不讲理的人!”
她补上了一句:
“跟不讲理的人待久了是要倒霉的!我不要倒霉!我还要干大事呢!”
不小心说漏嘴了……林曜赶紧把自己的嘴巴捂上。
“我哪里是不讲理,那个晓真……他明明就……”
一时之间,沈承元竟挑不出晓真公公错在哪里,但却确确实实地有一根刺横在了他的心口,他看了晓真就觉得别扭,可却说不出是为什么。
他哑然站在原地,那张宫中最风光霁月的脸上露出了最委屈的神情,缓缓道:
“可是我千不好,万不好,也没有对你不好过。”
他补了一句:
“从来都没有。”
林曜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一见他委屈上了,她便不知所措了起来,索性跟只小鹿似的扭头跑了,三两步便消失在了小路里。
她强迫自己把沈承元的话抛到脑后,一路往舒贵妃所在的梧桐殿走。
不能耽搁于这些似是而非的事,她有正事要做呢。
她三下五除二地爬到一棵大树上,远远地窥着梧桐殿。
除了皇后住的瑞凤殿外,梧桐殿就是最森严的地方,林曜眯起眼睛看了一看。
她视力极好,离得极远依旧看得一清二楚。
梧桐殿门口有神色凝重的带刀侍卫,出入的宫女全是熟面孔,就这样还要被盘问一遍,看起来简直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要不就算了吧……还是别进了。
万一被发现可不是好玩的。
她盘腿坐在树上,本想眯一小觉,醒来后天已经微微黑了,只见二皇子沈承启提着灯,独身一人往梧桐殿处走。
那沈承启动作十分僵硬,神色心虚,林曜抬头一看,梧桐殿内的下人尽数被赶了出去,本能地觉得有怪异之处,反复思踱,还是忍不住前去看个究竟。
蹑手蹑脚地从一处狗洞钻了进去,林曜窝在墙角的一堆枯草下面,她听力极好,这里即使离寝宫很远,依旧能听个一清二楚。
“娘亲……这样真的没问题吗?儿子觉得似乎没有那个必要,目前看来,沈承元没有夺嫡的野心。”
“你先帝爷爷还是皇子时,也被人认为是没有夺嫡的野心。”
冷汗从林曜的额头冒了出来,舒贵妃和沈承启的一番话听得她心底瘆得慌。
“你放心,那是异域进贡的奇毒,混在杏仁露里,一丁点都喝不出来,而且那不是烈性的毒药,喝下去,一时半会儿死不了,要病个两三个月才会死。”
“还是母亲思虑周全,既然如此,那孩儿便放心了。”
“刘公公做事本宫放心,鹤亭宫中有个宫女,和沈承元相处甚密,待沈承元死后,只需说是她狐媚惑主,勾引了沈承元坏了身体,再把她杀了,便齐全了。”
沈承启一笑,道:
“那个宫女生得高大粗壮,恐怕担不起狐媚惑主四字。”
舒贵妃笑道:
“有什么紧要?一起杀了便是了,这样做事才算干净。”
林曜觉得浑身发冷,不停发抖。
她才反应过来,那个二皇子口中高大粗壮的宫女便是自己。
她和沈承元的性命,全部危在旦夕。
鹤亭宫内,沈承元觉得一个人待着颇为无趣。
他手旁是一碗热气腾腾的杏仁露,闻着杏仁的香气,他无端想起一个人。
翻着看过数遍的海错图,看着里面的那张小画,一丝甜蜜和忧虑一起从他的心头划过。
要不……他把自己的一切心意全部告诉她好了……
她会喜欢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