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爷那干瘦的手,像一把烧红的铁钳,死死地箍住钱明的手腕。那力道,大得让钱明这个常年打架斗殴的老江湖都感觉骨头在咯吱作响。
“你家老板,要看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宝爷的声音不再是古井无波,而是像一把锥子,尖锐而急促,狠狠扎进钱明的耳朵里。
钱明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搞蒙了。他看着石桌上那柄还在冒着黑烟的青铜剑,又看了看宝爷那张写满了惊骇与凝重的脸,后背的寒毛一根根全竖了起来。
他想起了陆寒在电话里那沉重的语气,想起了那诡异的预警画面。
黑气,鬼脸
现在,这柄只是沾染了些许气息的仿品,就在他眼前上演了这邪门的一幕。
“我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钱明的声音有些发干,“我老板只说,是一尊黑色的青铜方鼎。”
“黑色的方鼎”宝爷嘴里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那双原本精光四射的眼睛里,此刻竟流露出一丝恐惧。他松开钱明的手,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踉跄着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回了石凳上。
“造孽,真是造孽啊”他喃喃自语,眼神涣散地看着那柄已经不再冒烟的青铜剑,仿佛透过它,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周围看热闹的摊主和游客,早就被刚才那诡异的一幕吓得远远躲开,对着这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宝爷这是怎么了?瞧着跟丢了魂儿似的。”
“那把剑有问题!绝对是凶器!”
“还真是邪了门了”
钱明现在没工夫理会这些议论。他凑到宝爷跟前,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急切:“宝爷,您是不是知道那鼎的来路?我老板现在就等着您去救命呢!只要您肯走一趟,钱不是问题!”
宝爷缓缓抬起头,那双浑浊的眼睛重新聚焦,落在了钱明的脸上。他没有回答钱明的问题,反而问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你家老板,今年多大?”
“二十二十五六吧。”钱明愣了一下,还是如实回答。
“属什么的?”
“好像属龙的。”
听到“属龙”两个字,宝爷的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得干干净净。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噩耗,嘴唇哆嗦着,半天没说出话来。
“龙甲辰龙至阳之命,又是鼎盛之年”他嘴里念叨着一些钱明听不懂的词汇,脸色越来越难看,“这是把它当成十全大补的人参果了啊!好毒的心思,好绝的手段!”
钱明听得云里雾里,但他也听明白了最关键的一点——陆寒有大危险。
“宝爷!”他“噗通”一声,单膝跪在了宝爷面前。
这一跪,把周围所有人都看傻了。钱明这副尊容,浑身上下都写着“我是流氓我怕谁”,谁能想到他会给一个收破烂似的老头下跪?
“宝爷,我钱明这辈子没求过人。”钱明抬起头,那双总是带着痞气的眼睛里,此刻满是血丝和恳求,“我老板对我有再造之恩,他的命,就是我的命!您要是不肯出山,我今天就长跪在这儿不起来了!”
他知道,对付这种高人,来硬的没用,只能来软的,来实的。
宝爷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钱明,又看了看他那张虽然痞气,但眼底却透着一股子忠义的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起来吧。”他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子萧索和无奈,“不是我不肯去,是那东西,我惹不起。去了,我这条老命,也得搭进去。”
“我老板说了,只要您肯去,您下半辈子,乃至您子孙后代的荣华富贵,他全包了!”钱明咬着牙,把最后的筹码也抛了出来。
宝-爷闻言,自嘲地笑了笑,摇了摇头。
“钱?到了我这个岁数,钱就是一张纸。”他端起那把紫砂壶,手却有些抖,壶嘴磕在杯沿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我求的,不过是安安稳稳地入土,别到头来,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钱明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连五百万加后半生的荣华富贵都打动不了他,看来这事,是真的没指望了。
他正准备站起身,再想别的辙,哪怕是真用麻袋套,也得把这老头弄到上海去。
可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如同黄莺出谷般的声音,在旁边响了起来。
“宝爷,若是再加上这个呢?”
钱明闻声回头,只见一个穿着身段窈窕的旗袍,戴着一副宽大墨镜的女人,不知何时俏生生地站在了旁边。她身姿婀娜,气质出尘,跟这乱糟糟的潘家园,格格不入。
女人摘下墨镜,露出一张宜喜宜嗔的绝美脸庞。
正是秦妖。
她手里,托着一个用红色锦缎包裹的盒子。
宝爷看到秦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终于泛起了一丝波澜,不是惊讶,倒像是了然。
“秦丫头,连你也来了。”
“师父不放心,让我来看看。”秦妖嫣然一笑,将手中的锦盒,轻轻放在了石桌上。
她打开盒子,一抹温润的,仿佛能洗涤人心的白光,从盒中散发出来。
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枚通体洁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