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秒,肖宥乖乖移开视线,抬脚往外走。
“你去哪?”
肖宥停下脚步,侧过脸,大半掩在黑暗里:“不许我看,又不让我走?”
任宜苏语塞。
爱走不走。
正好让钱青和任常民看看,他们口中的乖孩子是怎么弃同伴于不顾的。
肖宥迈步,身影融入客厅刺眼的灯光里,但预想中的大门声却没响起,反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没一会儿,他折返回来,手里拿着一个纱布包,蹲下身子。
任宜苏盯着他愣神的功夫,突然,脚腕传来冰凉的触感。
“你干嘛?”
她下意识缩脚,脚后跟却被肖宥牢牢握住:“别乱动。”
他将她的脚腕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握着纱布包,轻轻按压在她的红肿处。
纱布里是冰块。
他在给她冰敷。
任宜苏微微瞠目,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肖宥默不作声低着头,黑发尖梢沾着光,眉眼却隐在阴影里。
她该一脚把他踢开的,可被他握住脚后跟的那条腿根本不听使唤了,酥酥麻麻的,如同被下了定身咒。
客厅里电视剧刚刚被按下了静音键,此刻正默剧一样上演。
“要听就大大方方听。”突然,肖宥闷声,“怎么还蹲在门后偷听。”
“……谁偷听了?嘶——你轻一点行不行。”任宜苏蹙眉。
肖宥抬头,看她嘴硬的模样,终究没再说什么,只勾了勾唇角,收回视线的同时也放轻了动作。
他握住冰块的手,骨节早已被冻得通红,手背的肉色伴随着手指的血色,落在任宜苏眼里,让她脑海中猛地蹦出一个词——活色生香。
她别开脸。
刚刚一定是摔到了脑子。
……
当晚,她做了一个梦。
圣诞夜,冰天雪地的路口,张灯结彩的街市。
她和肖宥站在路牌下,她拉住肖宥的手,问他:“你为什么突然改志愿要去八中啊?”
街上的行人也都停滞在原地。
“你是觉得一中不好,还是……觉得我不好,所以不想和我一起上下学?”
“你是不是觉得我什么都不如你?”
肖宥却站在雪地里,一言不发,甚至没有回头,只是手掌冰凉,骨节如同他给她冰敷时一样通红。
……
梦里是冰天雪地的冬天,任宜苏却是被热醒的,在意识不清明的那几十秒里,梦中路口的场景清晰地再现在她的脑海里。
奇怪。
她为什么要在乎肖宥对她的看法?
看来脑袋摔得挺严重,要不明天去医院照个脑部CT吧,任宜苏翻身调整了一下睡姿,用没受伤的腿蹬掉被子,再次沉沉睡去。
-
任常民带任宜苏去医院做了个全身检查。
除了脚腕变得青紫,肿胀未消之外,其他部位完好无损。
钱青激动得双手合十向上天祷告,谢谢上天赐予她闺女健硕的身躯。
这次意外之后,任宜苏暗暗发誓,直到开学之前,她都不再见肖宥。
但轻易立的flag总会倒,没过几天,她就被赵小锦拖着拽着,坐在了肖宥家客厅的沙发上。
赵小锦搞了那个学习互助小组,肖宥一直没回应,她还挺在意的,后来听许乐骏炫耀,他前几天到肖宥家写作业了。
赵小锦急了,这怎么能行?又是威逼,又是利诱,终于让许乐骏把他们都带进了肖宥家。
8月末,正是秋老虎的时候,整个俞城火炉一般,今天户外温度甚至达到了40度。
任宜苏懒散靠在沙发上,心想,就当这里是图书馆好了,还有空调吹,至于某个姓肖的人,她可以视而不见。
张雪婉端来切好的水果。
“大家吃水果啊。”
众人异口同声:“谢谢阿姨。”
张雪婉欣慰看了眼沙发上的众人,她那个儿子一向孤僻,沉默寡言,没想到,这刚搬来河明巷没几天,就交到了这么多朋友,她清楚,这一定是任宜苏的功劳。
想到这里,她更开心了,走到零食柜,拎出肖宥昨天刚补的零食袋子,放在任宜苏面前:“苏苏啊,吃零食,都是你爱吃的。”
“谢谢张姨。”任宜苏笑得很甜。
“不客气,我去买点菜,大家中午都留下来吃饭哈。”
……
张雪婉出门后,众人又等了一会儿,始终不见肖宥从房间出来,许乐骏猜测:“肯定是我带了这么多人,他生气不出来了。”
任宜苏托腮,看了眼肖宥紧闭的房门。
生气不见得,肯定是嫌烦。
真奇怪,既然他不喜欢和旁人打交道,喜欢独处,喜欢清净,又怎么突然和许乐骏交好,还让许乐骏过来写作业?
好像是自从上次山洞那次,他们并肩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他们的关系就变得怪怪的。
任宜苏思考着,却想不出原因,吃了点水果后,垂眸瞥见了许乐骏面前的暑假作业本,鬼使神差地,她拿起随手翻了几页。
一下就看出端倪。
她当即冷了脸:“许乐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