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远定了定神,将那张匪夷所思的契约放回桌上,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恢复平静:
“抱歉,林小姐,是在下失礼了。只是……这契约内容,实在令人费解。恕我直言,这对王某可谓有百利而无一害,但对林小姐你,似乎……并无甚好处?林家如此大动干戈,所求为何?”
林木兰见他恢复正常,神色也缓和下来,重新坐下,目光坦然地看着他:“也并非全无好处。至少,此举可助我暂时摆脱一桩极大的麻烦。”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然后才继续道:“实不相瞒,家父此举,实为无奈,全因一位权势滔天之人。”
王明远心中一震,权势极大,是谁?
林木兰语气平淡,仿佛在说别人的事:“那人所求,不过是我林家财富。家父爱女心切,才出此下策,想借王公子暂且搪塞过去。毕竟,那人纵然势大,也不便强夺有夫之妇,且那人本就对我无意……”
她微微侧头,烛光在她细腻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王公子也看到了,我并非那等需要依附男子才能存活的弱质女流。那人所求钱财,我们便予他钱财,一次给足,买个暂时安宁便是。此事我自有计较,我林家在朝中也有些许人脉,若舍弃些东西自有人为此事斡旋奔波,断不会牵连到王公子……”
王明远静静地听着,心中已是波澜起伏。
他没想到这桩荒唐婚事的背后,竟藏着如此复杂的缘由。
这位林小姐,年纪轻轻,竟有如此胆识和手腕,面对权势之人威逼,不仅没有慌乱,反而象是早有准备,绝非寻常闺阁女子所能及。
但她提出的“合作”,看似他占尽便宜,实则也是将他拉入了这滩浑水。
不过她承诺的林家人脉和……那遍布天下的商队……
王明远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若真能借助林家的商业网络,对于他日后无论是为官一方,还是实现某些更深远的想法,都将是无价的助力。
不过就是不知道这林家到底背景和规模如何,但听着女子话中之言,好似来头颇大?
他沉吟良久,目光再次落在那份契约上,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利弊得失,在脑中飞快权衡。
“林小姐,”他最终开口,声音沉稳了许多,“此事关系重大,请容王某……再思量些时日,或与家中师父家人商量后在做决定,可否?”
林木兰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说道:“此事理应如此。”
“林家商队遍及南北,消息渠道灵通。王公子志在经世济民,有些事,或许官面上难以触及,市井江湖之中,反而别有洞天。这些资源,只要公子需要,且在合理范围内,木兰愿鼎力相助。”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一个丫鬟压低了的、带着焦急的禀报声:
“小姐!小姐!不好了!外面……外面来了一群人,还有个身形异常魁悟的汉子,凶神恶煞的,口口声声说要咱们府上交出、交出王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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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府前院,此刻已是一片狼借。
原本悬挂喜庆的红绸被扯得七零八落,几个穿着林家仆役服饰的壮汉龇牙咧嘴地倒在地上呻-吟,或是捂着骼膊,或是抱着腿,显然都吃了不小的亏。
院中的几盆应景的万年青也被撞翻,泥土撒了一地。
如同铁塔般矗立在院中的狗娃,双目通红,胸口剧烈起伏,紧握的双拳骨节咯吱作响,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骇人的煞气,活象一尊被激怒的煞神。
崔琰领着一队人站在狗娃身旁,脸色也是铁青。
他虽然不象狗娃那般直接动手,但此刻也气得浑身发抖。
他指着对面那个领头汉子,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带着颤音:
“光天化日,天子脚下!你们……你们竟敢在贡院门口,公然绑架新科会元!还有没有王法!立刻把我师弟交出来!否则,我崔琰就是拼着前程不要,也要告到五城兵马司,告到顺天府,告到都察院!我倒要看看,这京城是不是你们林家能一手遮天!”
那林虎虽然被狗娃的勇悍震慑,脸上还带着淤青,但口气依旧强硬,梗着脖子道:
“崔公子!话别说得那么难听!什么绑架?我们林家是瞧得起王会元,想请他过府一叙,结个善缘!我们老爷是诚心诚意,想将我家小姐许给王会元,这是天大的好事,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姻缘!怎么到你们嘴里,就成了绑票这档子腌臜事?”
“我呸!”狗娃听得火冒三丈,声音如同炸雷。
“结亲?有你们这么结亲的?二话不说,上来就打晕了人绑走?这叫抢亲!是土匪行径!赶紧放人!再罗嗦,信不信我把你们这破门楼子都给拆了!”说着,他作势又要上前。
林虎和剩下几个还能站着的护卫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脸上露出忌惮之色。
这小子力气太大,下手又没轻没重,实在是难缠,不行的话只能动粗了,但是这又是那新姑爷的侄儿,这
“哎呀呀!这是闹的哪一出啊!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