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他或许尝试过观察和学习,但那些复杂的表情、语调、潜台词,对他而言如同天书,投入产出比极低。
“没关系,”封瑶的笑容加深,带着理解和鼓励,“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战场。就像你构建的那些严丝合缝、令人叹为观止的逻辑体系,林冉可能永远无法达到那种精密度。而团队存在的意义,不就在于成员之间能力的互补与协同吗?我们不需要成为全才,只需要找到彼此契合的齿轮。”
徐卓远转过头来看向她,眼底深处有什么东西微微闪动,如同平静湖面被投入一颗小石子。他想起下午讨论陷入僵局时,她轻轻翻开那本皮质笔记本,用那句源自文瀚先生笔记的“情感的流淌并非匀速,它有瀑布般的激越,也有深潭般的沉静”,如此轻易地就撬动了他坚固的逻辑壁垒,为他打开了一扇全新的思考之窗。她总是这样,在他构筑的、自以为完美的铜墙铁壁上,找到那扇他未曾留意到的、通往更广阔天地的窗。
“你也是。”他忽然说,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仿佛经过了精确的校准,“你……弥补了我和林浩冉之间的……认知鸿沟。”他甚至谨慎地选择了一个相对中性的词汇“认知鸿沟”,而非更直白但也更显脆弱的“理解差距”。
这不是一句轻易能说出口的话。对于徐卓远而言,承认自己存在“认知鸿沟”,并且需要他人来“弥补”,近乎是一种对自身构建的、赖以生存的完美逻辑体系的部分否定。但在此刻,在这片暮色四合、光线柔和的湖边,对着身边这个眼神清澈澄净、总能精准理解他所有沉默、挣扎与未尽之语的女孩,这句话似乎挣脱了某种内在的束缚,自然而然地流淌出来。
封瑶的心轻轻一颤,如同被微风拨动的琴弦。她听懂了这句话背后沉甸甸的重量。这不仅仅是对她调和能力的肯定,更是对她这个人存在于这个团队、存在于他身边的价值的认可。在她重生前的记忆里,那个更加封闭、更加孤独的徐卓远,从未对任何人有过类似的表达。他总是像一座孤岛,拒绝一切试图靠近的温暖洋流。
“因为我们目标一致啊。”封瑶压下心头的悸动,语气努力保持轻快而坚定,“我们都希望‘灵韵’能成功,希望它能真正理解并传递那些珍贵而复杂的情感,而不是仅仅成为一个冰冷的模仿者。”
她顿了顿,状似无意地提起,目光投向远处隐没在树林间的建筑轮廓:“说起来,苏晓学姐提到的那个‘科技与人文’跨界沙龙,其实主题和我们‘灵韵’的理念非常契合。虽然你现在肯定没空参加这类活动,但或许……等我们的项目有了突破性的阶段性成果,我们可以考虑用某种形式,主动向更多圈内外的朋友展示这种可能性?不一定是正式的沙龙演讲,也许只是小范围的、更偏向交流的分享会。”她没有强求,只是播下一颗种子。让徐卓远的世界慢慢向外打开,需要足够的耐心和恰到好处的契机,拔苗助长只会适得其反。
徐卓远没有立刻回应,但也没有像下午拒绝苏晓时那样,直接给出否定答案。他沉默着,薄唇微抿,像是在内心构建模型,评估这个未来提议的潜在风险、收益以及必要的参数条件。
就在这时,封瑶的手机在口袋里轻轻震动了一下。她拿出来看了一眼,屏幕上是母亲发来的消息,询问她晚上是否回家吃饭,语气一如既往地带着那种小心翼翼、生怕打扰到她的关切。封瑶快速回复了一句“和同学讨论项目,晚点回,不用等我吃饭”,指尖在触摸屏幕上划过时,却微微有些发凉。
重生以来,她一直在努力弥合与母亲之间那道无形的隔阂。那个因父亲早逝、母亲不得不忙于生计养家而缺乏沟通、最终导致重重误会与疏离的过去,是她心底另一道需要细细抚平的深刻伤痕。母亲的改变她看在眼里,那份试图靠近的笨拙与努力让她心疼,但那些经年累月形成的坚冰,并非一朝一夕凭借单方面的意愿就能彻底消融。她常常感到一种双重的压力:既要向前奔跑追逐梦想与爱情,又要回头修补过去的裂痕。
她这细微的情绪变化,尽管转瞬即逝,却似乎没有逃过徐卓远的感知。他对于非语言信息——尤其是来自封瑶的——的捕捉,有时敏锐得惊人,仿佛自带一套专门针对她的解码算法。
“有事?”他侧头问,目光落在她刚刚收起手机的指尖上。
封瑶摇了摇头,将手机放回口袋,笑容里染上一丝复杂的意味,混合着温情与淡淡的无奈:“没什么,我妈问我回不回家吃饭。”她顿了顿,望着天边最后一道如同燃烧绸缎般绚丽的晚霞,轻声感叹,话语中流露出罕有的迷茫,“有时候会觉得,处理最亲近的人之间的关系,比解最复杂的数学推导或者调试最棘手的代码还要难。因为这里的变量是不可控的人心,没有既定的公式,也没有唯一的标准答案,每一次尝试都像是在未知领域探索。”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直接地流露出关于家庭的一丝无力感。重生带给她的,不仅是弥补爱情遗憾的机会,还有重新审视并修复亲情的沉重责任。这份双向的救赎,同样充满了挑战,有时甚至会让她感到步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