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远越频率略高地眨了几下眼,退后半步。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嘴唇轻抿,眼睛看着樊姿,但却不是对视,而是盯着她的肩膀或脖颈。
从樊姿的视角看去,他就像一只丧头丧尾的小狗,可怜巴巴地蜷缩在雨伞边缘,呆呆的表情一览无余。
“喏。”她伸手,将雨伞递到他面前。
段远越握住伞柄,距离她的手几厘米远,有心没碰到她。
更像狗了。
樊姿心里忍不住偷笑。
“你怕我吗?”
两人同步踏出脚步,她笑嘻嘻地偏头看他。
“没……”
“你刚才,躲我,跟躲鬼,一样。”樊姿一字一顿地说。
“没有,”他捏着伞柄的手泛起白,“我不习惯……”
“逗你玩的,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碰你。”
走到屋檐边,樊姿迈开一大步,稳稳站在一楼走廊里。
她平视着段远越,他站在屋檐前,手微微抬起,让伞盖住她的头。
“伞借你,等天晴再来文化楼还,”樊姿说,又补充,“不着急,这是教室公用的伞。”
“谢谢。”
“我走了,拜拜。”她已经转身,散漫地挥挥手,踏上楼梯。
走到四楼,从楼梯口往外看,那把黑色的伞早已走远,稀疏的人群中,只有他匆匆忙忙,一眨眼就看不见了。
樊姿嘴角微微翘起,三两步走到五楼,蹿进教室里。
过了一会儿,又有悠扬的旋律飘出,只不过曲调略快,带了点愉悦的尾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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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节这天,是个难得的艳阳天。
整个下午都空出,没节目的学生自由活动,有节目的则在室外临时搭建的舞台排练。
樊姿坐在舞台边上,肩上搭着一件呢绒外套,外套下是白色修身长裙,脚上踏着一双米色低跟鞋。
往常一向扎成马尾的长发披散,一侧用一字珍珠发夹拢起,露出一边耳朵和修长白皙的侧颈。
“刚才那段挺好的,你别紧张。”
她拍拍学妹的后背,温声鼓励道。
学妹低头抠着手指,脸色发白,“感觉一不小心还是会弹错……”
“那有什么的,我以前看错谱拉重一段,台下没几个人听得出,你放宽心啦!”
“真的吗,”学妹吸吸鼻子,抬头望着她,“什么时候的事?”
“小学。”她一本正经地回道。
“学姐,你又逗我!”
樊姿咧开嘴笑了起来,揉揉学妹的脸蛋,两个人眉开眼笑,紧张的气氛霎时缓解不少。
“我们副主席来了……”
学妹忽然止住笑,小声说。
樊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程佑明一身深灰西装,像是刚到场的样子,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
“别看这么帅,平时开会的时候可唠叨了,”学妹看她眼睛都粘在他身上,在一旁悄悄说坏话,“再帅的学长,一旦成了领导,就起不了任何色心了。”
后面几乎是感慨,就差摸摸胡须大叹“呜呼哀哉”了。
樊姿闻言,噗呲笑出声,“他这么讨厌的?”
他们距离不算远,程佑明眉心一动,感应到了似的转过头看向她。
学妹赶紧找补,“不讨厌,不讨厌!”
他注意到两人,弯起眼睛笑了笑,然后自然地走过来。
“你们在说我吗?”
学妹缩到樊姿身后,尴尬地朝他笑笑。
“耳朵这么灵?”樊姿反问。
程佑明笑得恰到好处,“我没偷听,是感觉到了你们的眼神。”
“确实在说你,”她承认了半句,“这身衣服好正经,都不像你平时了。”
“我平时和大家一样,都穿校服呀。”
他挑眉,掸了掸衣服的褶皱处。
“也见过你不穿校服的一面,反正更合适就对了,”樊姿说,注意到他的西服少了第一颗扣子,“衣服坏了……?”
程佑明低头,用手整理了漏空的位置,“纽扣不见了,快要开场,也来不及出去补,只能这样了。”
夕阳映得他的面色红透,垂眸间隙,却又恢复冷白,只有凌厉的五官带着一点暖调。
“借你。”
眼前出现一只纤细干净的手,掌心躺着一支珍珠发夹。
樊姿背对阳光,长发瀑布似的散开,配上唇间的绯红,凌乱中带着些许漫淡,衬得她格外耀眼。
“谢谢。”程佑明拿起发夹,有些生疏地别在胸口,夹住那块缺处。
他再抬起头,眼睛首先看向她,西装上的珍珠盈盈泛光,仿佛宣告名草有主,“结束了还你。”
“好啊,我在台下等你。”
“这里?”
“那边,十三班。”樊姿指了指舞台前偏右的几排空位。
“我会去找你的。”
身后的呼唤声催促他赶快离开,他承诺道,然后挥挥手走到主持人行列里。
樊姿慢半拍向他挥手,但他已经融入群体,没再看过来。
学妹凑上来,靠在她身旁说:“学姐,你没觉得你们像是在演偶像剧吗?”
“偶像剧可没这么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