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翼地塞进棉袄内袋,又对周凯弯了弯腰:“我叫林晚,住在东边的巷子口。将军要是不嫌弃,等我娘好些了,我给您缝补下棉袍的口子?”
周凯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袖口,雪水正顺着破口往里渗,他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只道:“不用急,你先照顾好家人。”
林晚抱着粥碗,牵着小丫头往巷口走,走了两步又回头,见周凯正弯腰帮个老奶奶提篮子,棉袍的下摆扫过雪地上的杂粮,他没在意,只慢慢把篮子递到老人手里,还叮嘱了句“慢些走”。阳光刚好从云层里露出来,落在他卸了头盔的发上,竟少了几分战场上的锐气,多了点温和的暖意。
林晚攥紧了怀里的纸包,指尖碰到药包的硬壳,心里忽然有点发烫。她转头对小丫头笑了笑,轻声道:“以后咱们不用怕了,你看,将军是好人。”
周凯没注意到她的回头,只继续帮着士兵维持秩序,偶尔有人问起后续的粮草供应,他都答得简洁明了。直到日头升到头顶,粥棚的粥快分完了,他才转身去槐树下取枪,手指碰到枪杆时,忽然想起刚才林晚耳尖的雪粒,还有她递粥碗时,小心翼翼的模样——像雪地里刚冒芽的草,怯生生的,却透着韧劲。
他握紧三勾断魂枪,枪尖的雪水已干,只留下点淡淡的水痕。抬头往东边巷口望了望,能看到林晚家的烟囱冒起了轻烟,他收回目光,转身往府衙走,棉袍袖口的破口还在,却好像没那么冷了。
傍晚的寒山郡飘着细雪,府衙后院的大灶旁早围满了人——周虎让人支了三口大铁锅,柴火燃得旺,火苗舔着锅底,几个靖安军士兵正蹲在地上拆箱子,里面码着整齐的预制菜包,铝箔包装上印着菜名,冻得硬邦邦的,碰在一起“当当”响。
“世子特意叮嘱,这菜包得加热透!”送信的斥候举着张纸条喊,“红烧肉包加热十分钟,鱼香肉丝得炒两下,青菜包直接煮就行!”周豹挽着袖子,率先拆开一包红烧肉,冻成块的肉带着冰碴,放进热油锅里“滋啦”响,油花溅起来,香味瞬间飘满后院。
周雄也凑过来,帮着拆梅菜扣肉的包装,梅菜冻得紧实,他用铲子敲了敲,才倒进另一口锅:“这肉看着就扎实,比咱们伙夫炖的还大块!”旁边的士兵正煮着青菜包,水“咕嘟”冒泡,菜叶渐渐舒展,连雪粒子落在锅盖上,都很快化了水。
主食箱里的包子也是冻的,周虎让人找了个大蒸笼,把猪肉大葱包、豆沙包一层层码好,架在铁锅上蒸,蒸汽往上冒,裹着面香,没一会儿,蒸笼盖缝里就渗出油珠,滴在火里“噼啪”响。
周凯站在一旁,手里攥着记着林晚住址的纸条,看着锅里渐渐热透的菜,对周虎道:“伯父,西市有户百姓家,老弱病残的,我分份热菜送过去。”周虎点头,指了指刚热好的红烧肉和一笼刚出锅的肉包:“让厨房找个干净餐盒,多盛点,别让他们吃凉的。”
旁边的士兵立刻找了个白瓷餐盒,先盛了大半盒红烧肉,又添了勺鱼香肉丝,最后压了勺炒青菜,满满当当的,还冒着热气。周凯接过餐盒,又从蒸笼里拿了两个热乎的肉包,揣进怀里,用布兜裹紧餐盒,往东巷走。
东巷的雪比后院厚,踩上去“咯吱”响,风卷着雪粒往衣领里钻。周凯找到那棵老榆树,树底下的土坯房漏着微光,窗户纸破了个洞,能看见里面晃动的影子。他抬手敲门,敲了三下,里面才传来林晚怯生生的声音:“谁啊?”
“是我,周凯。”门“吱呀”一声开了——林晚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靛蓝棉袄,袖口磨出了毛边,手里还攥着根没穿线的针,显然是在缝补。屋里比外面还冷,炕边摆着个巴掌大的小煤炉,炉子里的煤只剩半截红芯,连青烟都快没了,炕上铺着打补丁的旧棉絮,露着里面的稻草。
“将军?您怎么来了……”林晚愣了,赶紧让他进门,“快进来,就是屋里太破,还冷,您别嫌弃。”
周凯走进屋,才看清屋里的窘迫:炕头坐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裹着件打了三层补丁的棉袄,还在不停咳嗽,手里攥着个凉透的陶碗,碗底还沾着点米汤;炕中间躺着个妇人,脸色苍白得像雪,盖着件比林晚还旧的棉袄,该是林晚的娘,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炕尾缩着两个孩子——白天的小丫头和一个更小的男孩,男孩穿着件短到露脚踝的棉袄,脚冻得通红,正盯着煤炉发呆,桌上摆着个豁口的陶碗,里面是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米汤,旁边放着碟黑乎乎的咸菜,连点油星都没有。
“我来送点热饭。”周凯把布兜放在桌上,打开餐盒——红烧肉的香味立刻飘满了屋,油光锃亮的肉块堆在盒里,鱼香肉丝裹着酱汁,炒青菜还泛着绿,连奶奶的咳嗽都停了,直往餐盒里看,小丫头咽了咽口水,拉着弟弟的手小声说:“阿弟,好香啊……”
林晚的娘撑着坐起来,眼里满是惊讶,又带着点不安:“将军,这……这太贵重了,我们不能要,您还是拿回去吧,您和弟兄们更需要……”“伯母别这么说,是世子让做的,给弟兄们分的,我多带了一份。”周凯说着,把餐盒往她面前推了推,“您也趁热吃点,补补身子。”
他拿起炕边的干净陶碗,先给奶奶盛了块红烧肉,又舀了勺肉汤:“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