烘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向来嘴笨,此刻满肚子的话,到嘴边只剩一句:“我会尽快回来。”
林晚点点头,没再多说,只站在院门口看着他。周凯走了两步,又回头,看见她发间的腊梅银簪在晨光里闪着光,喉结又动了动,最终还是转身大步离开——他怕再看下去,会舍不得走。
回到营里时,周凌峰正帮他牵着马,见他回来,赶紧递过缰绳:“凯哥,大伯没说你!快走吧,再晚天就亮透了。”周凯翻身上马,回头往东巷的方向望了眼,雾还没散,只能看见那盏亮着的灯。
马蹄踏雪,渐渐远去。周凌峰站在营门口,摸了摸怀里的信——是刚才周凯让他写的,说等林晚问起,就说望海的任务不危险,他很快就回来。风卷着雪粒打在脸上,周凌峰心里嘀咕:凯哥放心,我肯定帮你把林晚姑娘照顾好,等你回来,保准让你俩有更多单独说话的机会!
周凯走后,寒山郡的雪慢慢化了,巷口老榆树的枝桠上冒出嫩黄的芽,转眼就到了春末。周凌峰成了东巷的常客,不过不再是为了“助攻”,而是揣着周凯从望海寄来的信,往林晚家跑。
每次送信,他都得先在营里把信读一遍——倒不是好奇,是怕凯哥那闷性子又把话藏半截,得他在旁边帮着“翻译”。凯哥的信总写得简略,比如“望海近日风大,已缴获两艘敌船”,后面跟着一句“海边捡了些贝壳,托人捎回”;或是“军需充足,勿念”,末尾却画了个歪歪扭扭的腊梅——周凌峰一看就懂,这是让他跟林晚说,护膝还在穿,没磨破。
这天午后,凌峰揣着新信往东巷去,刚到院门口就看见林晚在晒棉絮,发间那枚腊梅银簪还亮着,风一吹,簪头的花瓣轻轻晃。“林晚姑娘!凯哥来信了!”他扬着信跑过去,林晚立刻放下手里的竹竿,指尖在围裙上擦了擦,接过信时动作都轻了些。
信纸是糙纸,边角被海风浸得有点软,林晚凑到阳光下读,嘴角慢慢弯起来。信里说望海的渔民已经能正常出海,他帮着修了几艘渔船;还说沈砚世子派人送了新的兵甲,很快就要往隔壁郡推进——没提危险,只提了海边的日出很好看。
“凯哥说,等沈砚世子拿下隔壁的清河镇,他就能抽时间给你带新鲜的鱼干了。”周凌峰在旁边补充,故意把“拿下清河镇”说得轻快,没提那镇子里还盘踞着残兵。林晚点点头,把信叠好放进贴身的布兜里,又转身进屋,端出一篮晒干的艾草:“你帮我带给凯哥,望海潮气重,让他垫在马鞍上,能少受点潮。”
凌峰接过艾草,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药香,忽然觉得这差事比“助攻”还重要——凯哥在前线盯着敌船,林晚在后方攒着艾草,他就是中间那根扯不断的线。
有次周虎撞见他抱着艾草往军需处跑,皱着眉问:“又去给周凯寄东西?”凌峰心里一紧,刚想解释,周虎却先开了口:“让他在那边小心点,别光顾着护着渔民,忘了自己的任务。”说完就转身走了,没再追问——凌峰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大伯其实什么都知道,只是没戳破。
转眼到了夏初,榆树叶长得浓绿,林晚家院外的篱笆上爬满了牵牛花。凌峰又收到凯哥的信,这次信里多了句话:“沈砚世子已定下计策,秋收前必拿下云州剩余五郡,届时便能归。”凌峰拿着信往东巷跑,脚步比往常快了三分——他要赶紧把这话告诉林晚,让她知道,凯哥回来的日子,已经能看见了。
林晚听完,蹲在牵牛花旁摘了朵蓝花,别在发间,回头对凌峰笑:“那我到时候,给你们做南瓜饼吃,凯哥以前说过,他娘做的南瓜饼最好吃。”凌峰点头应着,看着她发间的蓝花和银簪凑在一起,忽然觉得,等凯哥回来的时候,这东巷的日子,肯定会比现在还热闹。
夏末的雨来得急,夜里还刮着风,东巷的老榆树叶被打得噼啪响。林晚守在奶奶床边,手里攥着奶奶去年给她缝的蓝布帕子,帕角都被眼泪浸得发皱。林母坐在床尾,指尖捏着半块没缝完的寿衣布料,指节泛白,眼眶肿得像桃;十岁的妹妹林月蜷在林母身边,小手紧紧攥着林晚的衣角,抽噎声压得极低;六岁的弟弟林阳不懂事,却也察觉出不对劲,抱着林母的腿,小脑袋埋在裙摆里,偶尔发出两声委屈的哼唧。油灯的光晃着,奶奶的呼吸越来越轻,最后彻底没了动静——林晚扑在床边,哭声终于没忍住破了堤,林月跟着哭出声,林阳被姐姐的哭声吓着,也跟着瘪嘴掉泪,林母伸手搂住三个孩子,眼泪砸在寿衣布料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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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凌峰是后半夜接到邻居张婶报信的,披着件单衣就往东巷跑。推开门时,听见满屋子的哭声,林晚蜷在床边,林母搂着弟妹,肩膀抖得厉害。他没敢多说,默默往灶房走,添柴、烧水,动作比平时慢了半拍——他知道父亲周豹这会儿该在营里睡觉了,毕竟是后半夜,营里除了守夜的兵,大多都歇下了。只是平时父亲总跟他说“你林婶子一个人拉扯三个孩子不容易,遇着事多搭把手”,还把自己母亲在靖安郡缝的棉布帕子塞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