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攻城槌的木柄砸中后背,肋骨断裂的脆响在混乱中都听得见,闫峰倒下去时,还死死拽着一名孩子的衣角,想把人往桌下藏。
楼辉的弩机早没了箭,他抱着弩机砸向爬城头的漠北人,被人一脚踹下城墙,摔在石板路上时,正好撞见钱明——钱明的左手已被砍断,只剩右手握着半截长枪,捅穿一名漠北士兵的喉咙后,被人从背后用短斧劈中头颅,血顺着脸颊往下淌,他仍瞪着眼,长枪还钉在对方身上没松。欧阳澈的《孙子兵法》早被血染红,他想护着身边的老妇人,却被漠北人一脚踹倒,弯刀从他花白的胡须间划过,老人的哭喊和他的闷哼混在一起,很快就没了声息。
城门彻底垮塌时,漠北士兵像潮水般涌进来。阿勒泰站在城门口,没阻止士兵们的动作——有人举着火把往屋檐下塞,干草遇火瞬间燃起烈焰,卖面的王老汉想扑灭火,被人一脚踹进火里,他在火中挣扎,惨叫声被木材燃烧的噼啪声盖过,最后只剩一团焦黑的影子。
巷子里,一名抱着孩子的妇人想往巷尾跑,被两名漠北士兵拽住头发拖回来。孩子吓得哭,士兵直接抢过孩子,往石墙上一摔,脑浆溅在妇人脸上。妇人疯了似的往士兵身上扑,被人用刀从肩头劈到腰腹,内脏顺着伤口流出来,她倒在地上,手指还在往孩子的方向够,直到马蹄踏过她的手背,骨头碎裂的声响混着马蹄声远去。
绣坊的门被踹开时,里面的女子们正想往地窖躲。漠北士兵冲进去,扯着女子的头发往外拖,有的女子反抗,被人用刀划破脸颊,有的被按在绣架上,衣物被撕扯得稀烂,绣线缠在她们挣扎的手臂上,染红了原本素白的绸缎。最年长的绣娘想护着徒弟,被人用绣花针钉在门框上,她看着徒弟被拖拽的背影,眼泪混着血往下流,直到刀光闪过,头颅滚落在满地绣品上,鲜血染透了刚绣好的“平安”二字。
街面上,漠北士兵提着百姓的头颅当战利品,有的把孩童挑在枪尖上取乐,有的闯进粮铺,把米缸掀翻,粮食撒了一地,还往上面踩。血腥味、火焰的焦糊味、女子的哭喊声、老人的哀求声混在一起,飘在云梦关的夜空里。有百姓想从城墙上跳下去逃生,却被漠北人用箭射穿膝盖,摔在城墙下,没死透的人在地上挣扎,被路过的马蹄反复踩踏,直到没了动静。
巴图站在县衙门口,手里把玩着赵承渊的玉带钩,看着士兵们把抢来的布匹、粮食往马背上搬,听着身后传来的惨叫,嘴角勾起一抹笑。左边那名漠北勇士扛着两个年轻女子走过来,女子的嘴被布塞住,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勇士把人往地上一扔,对巴图说:“少帅,这两个还能走,带回营里正好!”巴图点点头,目光扫过燃烧的街道,火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满地尸体上,像一道狰狞的疤。
阿勒泰走进一家绸缎庄,里面的掌柜早已被砍死在柜台后,他随手拿起一匹红绸,擦了擦弯刀上的血,然后把绸子往地上一扔,任由士兵们把货架推倒。窗外,一名漠北士兵正用火把点燃一座戏台,戏台上还挂着“国泰民安”的匾额,火焰很快吞噬了匾额,“安”字的残骸在火中扭曲,像在无声地哀嚎。
云梦关的夜空被火光染成暗红色,哭喊声直到后半夜都没停歇。有的百姓躲在地窖里,听着上面传来的脚步声和惨叫声,连呼吸都不敢大声;有的被发现后,男人们被砍杀,女子们被掳走,孩童们要么被摔死,要么被当成玩物,扔来扔去。街道上的血水流进排水沟,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偶尔有没死透的人发出微弱的呻吟,很快就被漠北人的笑声盖过——这座白日里还守得固若金汤的关城,此刻成了人间炼狱,每一寸土地都浸着血,每一声哭喊都裹着绝望。
云梦关破城的消息传到应天府时,巳时的阳光刚照进紫宸殿。新帝赵瑜捏着枚玉扳指——三日前掐死奄奄一息的父皇时,从老人颈间摘的,明黄龙袍下,袖口还沾着雍王赵瑾的旧血。皇后早被他软禁在冷宫,登基大典那日,一道白绫送了终。
殿外闯进来个衣衫褴褛的信使,肩上插着断箭,血滴在金砖上。“陛下!云梦关没了!赵承渊将军全殉国了!漠北人在城里……”他举着块染血的绸布,是赵承渊甲上撕的,“赵”字浸成了黑紫。
“放肆!”赵瑜摔了玉扳指,龙袍扫翻香炉,香灰撒在登基礼器清单上。“赵承渊带三万兵,怎么会守不住?你想借边关事翻朕的账?”他踹向信使伤处,断箭扎得更深,“朕斩雍王、饿死牢里七个弟弟,登基那日送皇后白绫——这江山是朕的,你也敢造谣?”
户部尚书埋着头,指尖发颤——前几日御史提援兵,被赵瑜腰斩,首级挂在午门,乌鸦都啄空了眼窝。他不敢吭声,怕落得和雍王、皇后一个下场。
“朕派的援兵呢?”赵瑜盯着兵部尚书,声音冰寒。尚书跪地发抖:“陛、陛下,粮草还在调,盔甲还得等两日……”话没说完,玉镇纸砸过来,擦着他额角碎在柱上。
“等两日?”赵瑜坐回龙椅,手指抠着龙纹扶手,“朕登基三日,你们连这点事都办不好?是觉得朕杀的人不够多,还是想让世家借丢关翻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