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坚定,又看了看七位兄弟毫无退让的神色,知道今日之事已无转圜余地。他缓缓拿起案几上的横刀,刀鞘擦过案面,发出低沉的摩擦声,却并未动怒,反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岳将军既执意为‘底线’相争,那我便不做强求。”
他转身向外走,脚步从容,走到帐帘处时回头,目光扫过八人紧绷的面容,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铁壁关地势再险,也困不住时间;三万弟兄再勇,也扛不住粮草断绝。三日之后,我靖安军会在关前扎营,围而不攻——你我不妨耗耗,看是你这关隘存粮能撑到最后,还是我靖安军的补给能等到你弟兄们服软。”
“你耍无赖!”王斩棘怒喝,就要上前,却被岳鹏抬手拦住。
沈砚笑意更深:“能不费一兵一卒拿下铁壁关,能让你们八位猛将归心,能收服三万忠义之士,这‘无赖’,我当得值。”说罢,他不再多言,掀帘而出,玄麟黑甲的背影在晨光中愈发挺拔。
周凌峰紧随其后,帐帘重重落下,带起的风让烛火剧烈晃动,映得帐内八人的神色愈发凝重。
岳鹏望着帐外沈砚远去的背影,猛地将玄铁破阵枪戳在地上,沉声道:“怀瑾,即刻调整布防,加固关墙,投石机和连弩照旧架起,但重点换成警戒;镇川,严守关南水道,不仅要防偷袭,更要查探是否有隐秘补给线可走;斩棘,率部守正面关隘,无需备战攻城,只防靖安军靠近;擎苍,派斥候加密监视,重点看他们的粮草运输队;守义,严整军纪,严禁士兵靠近关外,杜绝军心浮动;破虏,清点弩箭火药,做好防御即可;护粮,立刻盘点所有存粮、水源,实行定量配给,每日两餐,粗粮为主,务必省着用!”
“遵命!”七位兄弟齐声应道,各自领命而去,脚步虽依旧整齐,却难掩眉宇间的凝重——他们不怕正面厮杀,却怕这种看不见硝烟的消耗。
帐内只剩下岳鹏一人,他端起那碗早已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苦涩的滋味蔓延舌尖。他清楚沈砚的底气——靖安郡富庶,苍澜渡水路畅通,补给必然充足,而铁壁关的存粮,即便省吃俭用,也撑不过四个月。这场对峙,从一开始就落了下风。
与此同时,靖安军营地内,沈砚正站在补给营的高台上,看着一艘艘战船从苍澜渡驶来,亲卫们正将一箱箱封装严实的物资搬下船,箱身上只印着“靖安军补给”的字样,里面是压缩饼干、泡面、火腿肠和自热米饭——这些沈砚前几日买来的食物,被他严令封口,只许将士食用,不许对外泄露。
“周凌峰,”沈砚收回目光,指尖划过舆图上铁壁关的外围,“传令下去,全军不必备战攻城,即刻在关前十里处扎营,营帐连绵排布,形成合围之势,只留东侧一处缺口,以示并非赶尽杀绝。”
周凌峰有些迟疑:“世子,围而不攻固然能省兵力,但万一朝廷援军赶来,我们岂不是腹背受敌?”
“援军?”沈砚轻笑,“赵瑜昏庸,各地藩王各怀异心,南方义军虽散,却也牵制着不少兵力,短期内,朝廷抽不出像样的援军来救铁壁关。”
他顿了顿,吩咐道:“你再做三件事:第一,调水师战船封锁关南水路,只围不打,断绝他们的外部补给;第二,让炊事营每日在营地外围架起数十口大锅,轮流煮泡面、加热自热米饭,火候要足,让香味飘到铁壁关去;第三,在关前缺口处设一个投诚点,派军医和炊事兵驻守,只要忠义军士兵放下武器过来,便给热饭热菜,不伤性命,也不强迫入伍,愿意留下的编入辅军,愿意走的给足干粮放行。”
“世子英明!”周凌峰恍然大悟,躬身应道——这招既断了对方的生路,又留了活路,比强行攻城更能瓦解军心。
沈砚补充道:“切记,所有补给物资的包装必须统一,不许让忠义军看到原貌,也不许将士们对外提及食物的来历,只说是郡内新制的‘速食粮’。另外,严令全军不得挑衅,若忠义军没有主动进攻,便不许放一箭、动一刀,咱们就耗着,看谁先忍不住。”
“遵命!”周凌峰躬身领命,转身去部署。
很快,靖安军的营帐连绵起伏地出现在铁壁关前,炊烟袅袅升起,泡面的鲜香、自热米饭的菜香混合在一起,顺着风飘向关内。营地内,靖安军将士们捧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吃得津津有味,偶尔传来的欢声笑语,清晰地传到关外。
而铁壁关内,忠义军的士兵们正围着篝火,分到的粗粮干饼又硬又冷,难以下咽。关外飘来的香气如同无形的钩子,勾得人腹中饥饿更甚,不少士兵忍不住望向关外,眼中满是向往与挣扎。
岳鹏站在城头,望着靖安军营地的点点炊烟,听着隐约传来的笑声,银甲下的拳头攥得发白。他知道,沈砚的“拖”字诀,比千军万马更可怕,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才刚刚开始,而军心的防线,已在无形之中,被那诱人的香气,撕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缝。
沈砚站在自己的营帐前,腰间横刀的刀鞘泛着冷光,身旁亲卫捧着凤翅镏金镋侍立,他望着铁壁关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从容的笑。他不急,粮草充足,军心稳定,他有的是时间等待——等待那三万将士放下武器,等待那八位猛将俯首归心,等待铁壁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