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干嘛呢彻哥。”肖泽笑盈盈,“台风天,不会还在公司忙吧?”
江家的核心产业意科集团,是虹城数一数二的科技巨头,外界俗称E厂。江今彻毕业后,没有直接空降总部权力中心,只挂了个副总的名,转头进入集团旗下的游戏公司,搞3A网游开发。
这是他的爱好,也藏有不少野心,只有肖泽这样和他最铁的朋友才知道,他和他爸口头约定,游戏公司营收不到集团总营收40%,他不会回总部接班。
像一份投名状。
肖泽曾经觉得这家伙就是活得太顺,没事找事干,后来他自己也进了家里公司,一没经验二没威望,被当做来玩票的公子哥对待,他才知道他那看着散漫不羁的兄弟才是有远见的。
“在家,有事?”
江今彻嗓音懒洋洋,说是在家,背景里又能听到喧嚣的风声。
肖泽:“一看你就闲着,来啊上号啊。”
“上不了,家里停电。”
“也不编点靠谱的。”肖泽无语,“连你家都停电,整个虹城不得罢工了。”
江今彻笑了声:“真停电,骗你干什么。”
“……”肖泽半信半疑,“我长这么大好像就没碰到过停电,不对,碰到过一次,好像是高二……”
他说着笑起来:“你记不记得,当年我们去H省集训,那基地破的,纯纯乡下,过去的第一天晚上就停电,整个基地伸手不见五指,我和老周老黄在宿舍咬着手电筒打牌,你好像不在,对,我们仨找你半天呢,你那天去哪了来着?”
“能去哪。”江今彻轻哂,“趴哪儿睡觉呗。”
肖泽笑:“也是,你那会儿成天来竞赛班睡觉,羡慕死我了。”
江今彻也笑,短促淡薄的一声,听不出情绪。
那天晚上,他确实在外面睡觉,但不是一直在睡觉。
记得是高二那年初秋,学校组织数学竞赛班的学生去省外集训,地点在H省某市郊外一所中学,学校周围荒僻,校内设施也老旧简陋,网速奇差,称得上返璞归真、地狱模式。
江今彻是所有学生中出身最金贵的那个,对恶劣的环境反倒不甚在意。
他不是来这儿训练,而是来放假的。
T大合约在手,平时成绩稳居年级上游,再加上豪横的家世,老师管不了他,也懒得去管,随他爱干嘛干嘛。
集训日程单调,白天上课,晚上刷题,可以在宿舍刷,也可以去图书馆。
这里的图书馆藏书不多,以自习功能为主,集训第一天晚上,江今彻闲逛进去,找到一个僻静的窗景位,前方有书架遮挡,正适合睡觉。
他落座,长腿架上另一只椅子,拿了本薄薄的书盖脸上,身子一仰眼一闭。
再睁眼时,全世界都熄灯了,伸手不见五指。
……
老子瞎了?
江今彻纳闷地起身,发现窗外路灯都罢工,似乎是停电了。
四下寂静,图书馆里自习的人早已撤退干净,而他刚才睡太熟,对此毫无知觉。
这里网太差,他手机都没带,眼下只能凭借夜视力,缓慢往出口行进。
经过一条狭长过道,空气中弥漫着老旧木头的淡酸味,以及陈年油墨的涩气。黑暗放大了其余感官,江今彻经过一间自习室门口,隐约听到里头传来椅脚挪动的声音。
以及,急促又慌乱的呼吸。
他停在门口,迟疑地问:“有人吗?”
过了几秒,里头才传出微弱声音。
“有……”
“方舒好?”
黑暗中,缩在地上的女孩似乎没想到一下子就被认出,愣神间,门外的人已经走到她面前。
一道修长挺拔的剪影,在她跟前屈膝蹲下。
“你摔伤了?”
“嗯。”方舒好挪动了下右腿,“不……不小心,被椅子绊……绊倒了。”
江今彻看向她右腿,依稀辨认出膝盖那块有暗色痕迹,他皱眉:“流血了。”
回应他的只有喘息声,她像被无形的绳索勒住了脖子。
江今彻很快发现,她不止摔伤,更严重的似乎是……恐惧。
眼下的环境,不难猜到她在恐惧什么。
“你怕黑?”他低低地问。
少女点了点头,美丽苍白的面孔在他视野中渐渐清晰,额头有冷汗,发丝黏着皮肤,淡白的唇艰难张合:“有,有点。”
江今彻:“你这幅样子,可不像是有点。”
方舒好重重吸了口气。
小时候母亲常常工作到深夜未归,她只能独自一人睡觉。老旧的筒子楼夜里意外失火,整栋楼停电,方舒好缩在漆黑宛若深渊的房间角落,瑟瑟发抖。
呛人的浓烟像魔鬼的爪子,于幽暗中伸出,张牙舞爪,扼住幼小女孩的喉咙,她恐惧到极点,哭喊着找妈妈,声嘶力竭。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更加浓重的黑暗,以及濒死的窒息和痛苦。
消防员找到她时,她已经昏迷,所幸抢救及时,捡回了一条命。
从那时起,方舒好变得非常怕黑,有人在身边还好,如果独自一人待在黑暗环境,她就会冷汗涔涔,喘不上气,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