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
这并不公平。
更让程怜殊生出一种无措的情绪,她已经尽了自己全部的努力,可他也一点都不受用。
他想作甚?是不是再过几日,就该强行把她这个看不顺眼的人送走了?
她的眼眶有些发红,眼眶中竟不知何时又开始泛起了泪,恍若下一刻又要兜着嘴大哭,见宋霁珩仍旧没有动作,葱白指尖也不住蜷缩用力。
那张被她保管得完好无损的卷子上头出现了几道皱。
不知是过了多久,久到天上最后的亮光也不知不觉被黑夜取代。
宋霁珩不明白程怜殊,为什么这也要红眼睛?几句话的东西,他到底是又让她受了什么委屈,能让她成了这幅模样?
他觉得她又好笑又可怜,说是胆小,但又能跟你扯着嗓子据理力争,说是胆大,两个月不见,跑到他的面前甩了一张卷子,他不接,她又什么都不说,眼睛一红又是想哭。
可看着她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此刻也难再说出什么重话来了,终是如她的愿接过了她手上的东西。
天已经黑得厉害了,此处没有灯笼照明,宋霁珩看不清这纸上写的字,将起抬起,借着月光的照射,看清了了纸张左下角用朱笔写着的“上等”二字。
宋霁珩将纸放了下来,随着卷子的放下,程怜殊那张脸也渐渐显露出来。
她接回了那张卷子,双手抓着卷子遮挡着半边脸,似想藏起自己的表情,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方才红润的眼睛此刻在朦胧月光的投射下泛着稀碎的光,委屈又转眼成了期待。
她说:“怎么样?表兄可是看真切了,我不曾骗你吧。”
宋霁珩望着她的那双眼睛,沉默许久,他的眼神总是没什么情绪,看得程怜殊都有些发毛,想将干脆将卷子蒙在眼睛上。
他总算是开了口,说的是:“我又不曾说你骗我。”
程怜殊平日有些自己的小心思,偶尔会说些混账话,会做些混账事,但她撒谎没撒谎,他自是比其他人看得都要清楚。
他道:“这回做的还算不错。”
程怜殊难得听到宋霁珩夸她一回,听着都有些受宠若惊,他们并肩走在了回去听雪院的路上,因他今夜夸她的这一句,让她的话也变得格外得多。
等到了他的院子门口时,程怜殊也自然而然跟着他进去。
院子清净,里头以青石铺地,不见花草,独见一株形态古怪的古树立于庭院,墙角处有修竹迎风而立,屋子里头散着一股冷冽清淡的檀香,同方才她在宋霁珩身上闻到的味道一样。
他回过身去凉凉地看了她一眼:“你跟进来做什么?”
程怜殊道:“表兄,我也还不曾用过晚膳呢......”
宋霁珩最后还是没说些什么,留了她在这处用了晚膳。
用过晚膳之后,程怜殊试探性地同他提起了沈虞纤今日来过宋府的事。
宋霁珩听到她的话后,没有多余的反应,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问道:“她来过,怎么了吗?你有什么话,只管问就是。”
程怜殊愣了片刻,装作什么都没问过,摇头道:“没什么想问的。”
她很想从宋霁珩口中知道沈虞纤来宋府到底是想做些什么,但她又隐约能感觉到,宋霁珩并不会给她一个满意的回答。
她不想继续问下去了。
她也没能再这处待多久,用过晚膳之后就被宋霁珩赶了回去,离开之前,她同他说起了宋映蝉去学堂的事。
她说:“表兄,小蝉也到年纪了,是不是也该去讲堂了。”
宋霁珩听到她谈起宋映蝉,又想起上回后园听戏,她同她坐在一处。
他掀起眼皮问她,道:“同她何这般相熟?你去亲近的她,还是她来亲近的你,是她自己同你提起的去学堂?”
“是上回我病下了,苏姨娘带着她来瞧我了一眼,她没有同我提这些。”
是她自己想说的这些。
宋霁珩道:“所以呢。”
人情是这么好做的?
苏姨娘和林氏斗法,她掺和些什么。
程怜殊听得出来宋霁珩的意思,她说:“苏姨娘和夫人向来不对付,或许是有别的什么心思,可我觉得小蝉没什么坏心思。”
宋霁珩道:“你瞧人这么厉害?你觉得没有就没有,天底下的全是善人。”
程怜殊想宋霁珩这是不愿意了,道:“我晓得了,表兄若觉得不行,那便算了吧,我只是想,她也终究是宋家的女儿,没理由这样厚此薄彼。”
宋霁珩笑了一声,声音听着凉飕飕的:“这家是什么样子,你现在才看清?”
程怜殊觉得宋霁珩意有所指,抿唇不言,可接下来又听他道:“既如此,那平日就少交些不干不净的人。”
不干不净?
他这是在说谁不干不净呢。
是说宋映蝉吗?
在这家里头,程怜殊也就只有和宋映蝉亲近,再说了她自己也总是被林氏欺负,看她也有几分同病相怜之态,别人就只是想读个书而已,怎么到了他口中就这样难听呢,再说了,这宋家喜欢厚此薄彼,厚的是他,他又在那番阴阳怪气些什么。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