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也忍不住站了起来,她心里也放心不下。然而看到屋内丫头慌乱的神情,还是定了定心神。
“王爷亲自照顾,能有什么事?”她看了一眼邬嬷嬷道,“你同奶娘一起过去,郡主平日里闹觉,若是冷了饿了困了,也好提醒提醒王爷。”
邬嬷嬷应声,连忙匆匆跟了上去。
朱祁钰抱着幼崽刚走到芙蕖院门口,远远就听见里头传来的读书声。
“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剑号巨阙,珠称夜光。果珍李柰,菜重芥姜。”
朱祁钰低头逗弄了一下朱见汐,心情愉悦:“固安,你兄长在念书呢。”
他的脚步不由得加快了一些,果然,刚进屋,就见女人带着孩子坐在桌案之前,正一字一句认真的念着书。
烛光隐隐跃动,杭氏的侧脸秀美动人,稚童乖巧认真,看上去温馨极了。
仿佛是终于察觉到有人进来,杭氏扭过脸来,见着朱祁钰,脸上顿时露出满是惊喜。
“这是小郡主……”她看到了朱见汐,有些诧异。
朱见济屁股动了动,尽管娘让她继续读书,哪怕父王来了也不要停。可他坐不住了。
他忍了忍,还是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跑向朱祁钰:“父王,我今日念书,夫子又夸我了,你……她是谁?”
朱见济其实一看就知道了,这就是正院那头给生的妹妹,还没几个月父王就给请封了郡主。
可是父王为什么抱着她!
“琅哥儿,你不是见过吗?这是小郡主,是你的妹妹。”杭氏微微用力把人拉到身边,笑道,“还不和妹妹打招呼?”
朱见汐看着眼前恶狠狠盯着她的小孩,察觉到对方对自己的恶意,吐了个泡泡。
略略略,小屁孩。
她睁大了眼睛,试图也瞪回去,鼻腔还毫不客气的“哼”了一声。
“琅哥儿要不要抱抱妹妹?”杭氏提议道,语气温柔。
然而跟在后头默默进来的邬嬷嬷和奶娘却是心头一紧,小儿手脚哪有力气,万一摔着了郡主可怎么办?!
她们提心吊胆的紧盯着,已经做好了万一出事就冲上去的准备!
朱祁钰笑了笑,他一向喜爱这个儿子,如今见儿子女儿感情好,他自然喜闻乐见。
然而刚把女儿递到朱见济的手上,幼崽就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豆大的泪珠滚落腮边!小手攥着他的衣襟,怎么也不肯放开。
他连忙收回手,抱着她轻晃诱哄:“好了好了,父王抱着你。固安乖啊,不哭不哭……”
没一会儿,哭声就消停了,朱见汐还在扁着嘴抽噎。朱祁钰看着她那可怜巴巴的样子,不由失笑。
“这鬼灵精,这么大点就认识人了。只和本王亲近,给谁抱都不乐意。”
杭氏见着他一副与有荣焉的神情,心头不由得刺了刺,脸上的笑意都险些维持不住。
她推了朱见济一把:“爷,琅哥儿近来总说自己功课有进步,不如你来考校考校他。”
朱祁钰欣然答应,他一手抱着娃,另一只手招了招,示意朱见济来自己跟前坐下。
“琅哥儿,你方才读的千字文是你近日所学?可会背了?”
朱见济自信点头,上前就开始背:“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仄,辰宿列张……云腾致雨,露结为……为……”
他脑中一下子忘了,卡壳了半天。忍不住回头看一眼娘亲,却正对上她严厉不满的脸色。
“霜!”朱见汐软糯的声音骤然响起。
屋子里的人都愣住了,朱祁钰有些难以置信的低头,看向还在吐泡泡的幼崽:“固安,刚刚是你说的吗?”
杭氏连忙微微笑道:“爷,小郡主才多大,连字都不认得,又怎么可能会背?许是一时碰巧罢了。”
她看了一眼手足无措的儿子:“琅哥儿,还不继续背?方才妹妹机缘巧合不是提醒了你吗?露结为霜。”
“露、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
“岗!”又是熟悉的幼崽声音。
这下所有人都愕然了。朱祁钰又惊又喜,一下站起身来,将幼崽软乎乎的小身子举过头顶,朗声大笑。
“哈哈哈,真不愧是本王的嫡长女!本王的掌上明珠!这般聪慧机灵,往后定然不凡!”
朱见汐看着王爷亲爹这么高兴,还把自己举高高。她也忍不住咧开嘴,“咯咯”直笑,挥着小手咿呀两声,几乎要把人萌化。
对呀对呀!
她就是这么聪明机灵!
——
正统十四年八月二十日,孙太后降下懿旨,立朱见深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仍命郕王为辅,代总国政,抚安天下。
一时间,前朝后宫,心思浮动。
八月二十三日。在左顺门进行朝堂议事,殿内站的百官肉眼可见的少了一大半,剩下的哭得涕泗横流、悲痛欲绝。
讲起土木堡事变,众臣满怀激愤,纷纷弹劾宦官王振!若非他怂恿陛下亲征,又怎会如此!更何况王振所做的恶事,可谓罄竹难书,数不胜数!
正统八年,诬陷翰林侍讲刘球“谤讪朝政”,将其打入诏狱,随后命人深夜将刘球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