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江辞开着一辆刚租来的家用车,载着楚虹驶向星城。
车子导入高速公路的车流,楚虹坐在副驾驶,一颗心始终悬着。
“小辞,妈跟你说,咱们就是去看看,千万别冲动。”
“星城的房子,咱就看个偏点的,不用非得市中心。还有啊,毛坯就行,妈自己会弄,能省一大笔呢!”
她嘴里反复念叨着,试图用自己一辈子的生活智慧,为儿子即将到来的“豪举”踩下刹车。
江辞握着方向盘,目光平视前方。
他没有反驳,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通过后视镜,看一眼母亲那张写满焦虑的脸。
正是因为这样,他才非买不可。
一个多小时后,车子驶入星城,最终在一处金碧辉煌的楼盘销售中心前缓缓停下。
楚虹隔着车窗,望着那气派的大理石门头和门口站得笔挺的保安,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
她扯了扯身上为了出门特意换上的、最好的一件外套,依然觉得浑身不自在。
“小辞,这……这地方看着就贵,咱们……进去合适吗?”
江辞熄火,解开安全带。
他侧过头,看到母亲局促不安的样子,眼底泛起笑意。
他拉着她的骼膊,将她带落车。
“妈,我们是来送钱的,他们欢迎还来不及。”
两人走进销售中心。
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炫目的光,光洁如镜的地板映出人影,空气里弥漫着金钱的味道。
一个妆容精致的女销售踩着高跟鞋快步迎来,嘴角上扬的弧度象是用尺子量过,标准得找不出破绽,唯独眼神里没有半分暖意。
“您好,请问是来看房的吗?”
她的目光在楚虹那件略显陈旧的外套上停留了不到半秒,原本微微前倾的身体不着痕迹地站直了些,笑容的弧度没变,但热情已经悄然褪去。
女销售的注意力完全略过了江辞,仿佛他只是个拎包的跟班,她径直看向楚虹,认定这才是能做主的人。
“阿姨您好,我们主推一线江景大平层,精装修,面积一百六到两百二,总价在一百八十万到三百五十万。”
她语速极快,报出一串数字,随后用一种试探的口吻问道:“请问您的预算大概是多少?”
楚虹被那串天文数字砸得脑袋嗡嗡作响。
一百八十万?三百五十万?
她张了张嘴,几乎要脱口而出“太贵了我们走”,然后拉着儿子逃离这个让她呼吸都困难的地方。
一只温暖的手轻轻复在她的手背上。
是江辞。
他开了口,声音隔着口罩,有些沉闷,但每个字都异常清淅。
“三百五十万那套,户型图我看一下。”
女销售的笑容僵了一瞬。
她这才重新审视起这个一直默不作声的年轻人。
但江辞的旧t恤和牛仔裤实在太有迷惑性,她眼中的狐疑一闪而过,职业性的判断还是占了上风。
大概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年轻,随口问着玩的。
她略带迟疑地取过一个平板计算机递过去,态度已然带上了敷衍。
“这是我们楼王单位的户型图,两百二十平,四室两厅三卫,带一个超大观景阳台。”
楚虹紧张地凑过去,只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线条,头已经开始晕了。
江辞却看得格外认真,手指在屏幕上滑动。
“这个朝向,下午采光会不会受影响?”
“物业是哪家?费用怎么算?”
“车位配比多少?租还是售?”
他问得极为专业,每个问题都直击要害。
女销售被问得一愣,脸上的敷衍终于收敛了几分,开始正经回答。
她心里犯起了嘀咕,难道不是来凑热闹的?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喧哗。
一个挺着啤酒肚,手戴金表的中年男人,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别废话!”男人嗓门洪亮,“带我去看最贵那套!你们那个顶层复式,今天我看中了,直接就定!”
女销售的眼睛倏地亮了。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扔下了江辞母子,踩着高跟鞋小跑着迎上去,脸上的笑容真诚了十倍。
“张总!您可来啦!我还以为您今天不来了呢!”
“好嘞!张总您这边请!”
她点头哈腰,殷勤地将人引向更豪华的接待室,全程再没往江辞这边看一眼。
偌大的厅堂里,人来人往,却仿佛在江辞和楚虹周围划出了一片无形的尴尬地带。
楚虹的脸颊涨得滚烫,窘迫地低下头,手指死死地攥着江辞的衣角,嘴唇翕动着,声音发虚:“小辞,咱们……走吧,这地方不适合咱们。”
被人如此无视,让她脸上火辣辣的,一秒钟都不想多待。
江辞却摇了摇头。他没有感到被羞辱,那双在镜头前演绎过数次生离死别的眼眸里,甚至泛起一丝熟悉的悲凉。
在他读过的个剧本里,被世人误解、权贵踩在脚下的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