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家谁都可以踩他一脚,反倒是在书院还能稍微过上点安生日子。刘均也想明白了,亲戚靠不住,若想过得好,只有读书这一条路。
他家里人犯了法,这辈子是别想科考了,但只要学成毕业,依旧能在外找个体面点活计。大富大贵是别指望了,可至少也能衣食无忧。就在刘均大彻大悟,准备潜心读书时,偏偏又传出噩耗,书院准备开除他。
不是夫子要逼他走,而是从前受他欺负过的人终于敢站出来,联合请求书院,将刘均撵出去。
虽然刘家倒台了,但那也是他们罪有应得,况且刘均即便没了首富爹,不也还有亲戚嘛,算不得多惨。他们将刘均赶走,不算欺凌弱小,顶多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骤然听到这消息,刘均顾不得躲仇人,立马从宿舍里冲出来,直奔明仪堂,却在半路上就被人拦住了。
学生们不让他进学堂,想即刻将他轰走。
刘均攥着拳头,愤恨地怒视这群人:“我是正大光明考进书院的,你们凭什么赶我走?”
“就凭你之前做的那些下作事,你就不配待在松山书院!”
仗着自己出身陈州首富之家,刘均私下里可没少作威作福,从前他们愿意忍让,从来不敢闹开,眼下却没有这个必要了。所有人遭受的委屈,都能在今日一并清算。
“我们不做欺负人的事,你自己体面的离开,也好过被人‘请’走。”众人漠然。
刘均祈求地看了一眼边上的韩夫子,丁班一直是韩夫子在管,刘均从前同韩夫子关系不错,父亲还请韩夫子过府小聚过几回。
他以为眼下韩夫子会替他说两句,可对方的表现却再次让刘均寒了心。
夫子根本不管。
既不顾念往日的情分,也不在乎他的前途。
刘均眼眶一热,咆哮道:“你们不过是看我们刘家落魄了,都想着上来踩一脚。我都没有家了,你们还要毁了我的前程,当真恶毒!”
“你的前程就是前程,我们的前程就一文不值吗?”
刘均看过去,人有点面熟,好像是那个周固言的舍友,但看着就知道是个穷鬼。这种人,是他从前最看不起的。
“你的前程可真是高贵。”他嘲讽。
想到周固言断了的那条胳膊,刘均忽然停住了话。
众人不在犹豫,直接一鼓作气将人撵了出去。
沈言庭听到外头这么热闹,心都飞出去了。他要是在该有多好,还可以好好问候问候刘均。
要说恩怨,他跟刘均的恩怨也不小呢,甚至没有机会报复一下。他要是出面,不知道刘均会不会崩溃。
刚神游天外,便被一把戒尺给敲得回了神。
谢谦无语,他就非得跟一个已经落魄的外人计较?心眼儿怎么这么小?
“专心练字,若再写不好,明日功课加倍。”
沈言庭忙下心,专心致志地练起了字。
谢谦并未再开口,但心里却存着事儿。
刘均欺压学子众多,此前竟没有一人告诉他,看来,底下的这些夫子们也得收拾一顿了。
刘家的事情告一段落,杨氏女据说也找到了,如今正在往回赶。抄家之前,张太守还留下一笔钱,算作赔偿,待杨氏女归家之后,便将这笔钱交给她。
她若愿意就在老家也行,若想换个地方安家,官府也愿意帮忙,毕竟这孽也是上任太守造的,州衙得担一份责任。
张太守好歹还记挂着杨家女,京城那边的官员们却彻底忘了这件事,重点都放在官员收受贿赂的追缴定责还有刘家财产上。
听闻还是皇后娘娘携带诸位贵夫人努力争取,才迫使朝廷改了律法。
从今往后,不论已婚还是未嫁,女子遭到侵害亦可奋起反击,死伤不坐罪。
消息传到陈州,沈言庭才感觉京城没有烂得那么厉害。
一晃几日过去,书院再次放了假。
这回沈言庭不止自己回家,他还带了自己“新鲜出炉”的师父!
不知道家里人喜不喜欢这份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