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石坡。
夜风刮过,带不起半点声音。
赵括和他手下仅存的几千残兵,喘着粗气,瘫坐在冰冷的石头上。
他们从地狱般的鬼愁涧冲了出来,可这里,比鬼愁涧还要安静。
安静得让人头皮发麻。
连一声虫鸣鸟叫都没有。
“派人……再去前面探探!”赵括的声音沙哑,带着劫后馀生的惊魂未定。
没人动。
所有人都累得象条死狗。
就在这时,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从他们四周的乱石堆里响起。
一个,两个,十个,一百个……
三千个身影,缓缓从石头后面的阴影中站了起来。
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皮甲,脸上用狼血涂抹着狰狞的图腾,眼神空洞,没有半点活人的气息。
他们就象一群从地里爬出来的恶鬼,悄无声息地完成了包围。
赵括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认得这身打扮。
北境传说中,那支专为杀戮而生的魔鬼,赵信藏得最深的刀——饿狼营!
“我……我是天可汗!我也是大周的皇室血脉!”赵括挣扎着站起来,强作镇定,“你们想要什么?金银财宝?还是封官许愿?只要你们放我走,我什么都……”
为首的那人,身材并不高大,脸上有一道从眼角划到嘴角的刀疤。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赵括,象在看一块没有生命的死肉。
他缓缓抬起手,做了一个横切咽喉的动作。
然后,他终于开了口,声音象两块石头在摩擦。
“单子已接,概不退货。”
话音落。
杀戮开始。
没有震天的呐喊,没有兵器的碰撞。
只有刀锋切开皮肉的闷响,和骨头被折断的脆响。
饿狼营的动作,根本不是战场上的搏杀术,而是最高效的猎杀。
抹喉,刺心,扭断脖颈。
一击毙命,绝无多馀。
数千西域残兵,在这三千头真正的饿狼面前,连象样的反抗都组织不起来,就成了一地待宰的羔羊。
首辅府,书房。
沉策面无表情地站在苏云面前,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实时转述着乱石坡的战况。
“饿狼营左翼三百人,耗时三十息,清理敌军八百四十二人,自身无伤亡。”
“右翼开始收缩包围圈,采用三段式推进,预计一炷香内,可将敌军压缩至中心五十步范围。”
苏云端着茶杯,一边听,一边轻轻吹着热气。
徐耀祖在旁边听得手心冒汗,脸色发白。
苏云呷了一口茶,摇了摇头,发出一声感慨。
“这哪是打仗,简直是暴力美学的现场直播,可惜没法刷个游艇什么的。”
“游……游艇?”徐耀祖一脸茫然,“大人,那是什么船?比楼船还大吗?”
苏云瞥了他一眼,没解释,只是悠悠道:“一种很贵,很没用,但很有排面的东西。”
乱石坡。
血腥味浓得化不开。
赵括站在尸山血海的中央,浑身发抖。
他身边的亲卫,已经全部倒下了。
他成了孤家寡人。
“噗通”一声。
这位不可一世的“天可汗”,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别杀我……别杀我!我是先帝的儿子!我身上流着赵家的血!”他涕泪横流,狼狈不堪地求饶。
饿狼首领缓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从怀里掏出一枚东西,扔在了赵括的脚下。
那是一枚用木头仓促雕刻的令箭,上面只有一个歪歪扭扭的字。
“苏”。
赵括看着那个字,瞳孔猛地一缩,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
他明白了。
他笑了起来,笑得比哭还难看。
“原来……是你……”
饿狼首领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
刀光一闪。
一颗大好头颅,滚落在地。
首领弯下腰,从赵括的尸体上,搜出了那块已经失去光泽的星辰玉佩。
他熟练地取出一个特制的木盒,将赵括的人头和玉佩一同放了进去,盖好。
象是在打包一份送给客人的回礼。
鬼愁涧。
当赵括授首的消息传来,持续了整整一夜的厮杀,终于画上了句号。
李沐雪站在鹰愁崖上,看着下方尸横遍野的峡谷,脸上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
一名亲卫将一枚令牌,双手呈了上来。
那是苏云派人送来的,一枚用狼牙雕刻的令牌。
她拿起令牌,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她明白,从苏云拿出这枚令牌的那一刻起,这场战争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苏云赢下的,不只是一场战争。
他还用一场战争,兵不血刃地接管了北境最锋利,也最不受控制的一把暗刃。
首辅府,书房。
苏云将最后一份与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