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震惊和慌乱。
在他面前，那张沈青竹永不低头的脸庞，竟然双膝跪在了地板上。
“诶！拽哥！你干什么？快起来！”
百里胖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跳起来，手忙脚乱地去搀扶沈青竹的手臂，
“有话好好说。”
他用上了吃奶的力气，脸都憋红了，却感觉沈青竹的身体沉重得像一座山，纹丝不动。
“百里涂明，”
沈青竹没有挣扎，任由百里胖胖拉扯，他的声音低沉却清晰，
“我沈青竹，这辈子没跪过天，没跪过地，没求过人。”
“但今天，我求你，借我一样东西。”
“拽哥，”
百里胖胖急得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是真把沈青竹当朋友了，看他这样，心里像被猫抓一样难受，
“咱们兄弟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
“你要什么，只要我有，你拿去就是了！用得着这样吗？”
“快起来，起来说！”
他再次用力，但沈青竹的身体依旧如同钉在了地上。
“不一样。”
沈青竹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百里胖胖，
“我沈青竹身无分文，更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抵押给你。”
“甚至……你要借给我的东西，我借了，就注定无法归还了。”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
“所以，别觉得我小题大做。”
“对我这种人来说，膝盖落地，就是押上了我这辈子唯一还值点钱的东西。”
“拽哥……”
百里胖胖看着沈青竹眼中那股信念，他拉扯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
他知道，此刻任何劝解都是徒劳。
他叹了口气，声音也低沉下去，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
“行，拽哥，你说吧。”
“你要什么？只要我百里涂明兜里有，我二话不说给你！”
“我要是没有，我就是偷、是抢、是求爷爷告奶奶，也想办法给你弄来借给你！”
阴影中，沈青竹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他的脑海里浮现起大巴车上百里胖胖说过的话。
他看着百里胖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那个名字：
“百里涂明，我想求你，把【回天玉】借给我。”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百里胖胖脸上的焦急和担忧猛地一滞，瞳孔微微收缩。
他当然知道【回天玉】是什么？
这是百里胖胖手里保命禁物，蕴含着强大的生命力量，甚至吊住濒死之人的一口气。
但除此之外，最强的还是……抵挡任意一次精神攻击。
就算神明来了，也可以轻松挡住。
此刻，百里胖胖似乎沈青竹要去做什么。
“信徒……”
百里胖胖喃喃道。
津南山的血仇，李毅飞的牺牲、邓伟的断臂，林七夜的重伤……
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古神教会呓语的所作所为。
他靠着信徒契约控制了李毅飞，让李毅飞和林七夜相杀，最后李毅飞牺牲了自己，让林七夜活了下来。
“我欠李毅飞一个人情。”
沈青竹的声音冰冷。
“无论是星辉勋章还是津南山的鬼面蛇妖，他都帮了我很多。”
“那一战，邓伟失去了胳膊，李毅飞更是直接身死。”
“他们杀了我沈青竹的兄弟！”
“我就要亲手，灭了整个信徒！”
“一个不留！”
没有慷慨激昂的誓言，只有最朴素的复仇宣言。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火星。
百里胖胖沉默了。
他看着跪在面前，脊梁挺得笔直，眼神却燃烧着复仇之火沈青竹。
他想起了津南山并肩作战的生死瞬间，想起了李毅飞爽朗的笑声，想起了邓伟为朋友垫后的背影，想起了林七夜浴血奋战的身影……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涌上心头。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抬起了手。
指尖在虚空轻轻一划，下一刻，一枚温润的玉佩，静静地躺在了他的掌心。
那玉佩不过婴儿巴掌大小，上面天然形成的纹路如同生命之树的脉络，浓郁的生机气息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清晰地感受到。
禁物——【回天玉】。
百里胖胖没有犹豫，直接将这枚【回天玉】递到了沈青竹的面前。
“给，拽哥。”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看起来平静，甚至努力挤出了一丝宽慰的笑容，
“拿着。这个……不用你还。”
沈青竹的目光落在那枚散发着生命光华的玉佩上，又缓缓抬起，深深看了百里胖胖一眼。
那眼神极其复杂，有感激，有决绝，也有一丝微不可察的……告别。
他没有再说一个谢字，因为他知道，此刻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
他只是伸出微微有些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