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态度大变,和颜悦色嘘寒问暖。那是他从小到大最喜欢的老师,因为在他心里,那个老师和别人是不一样的。不会因为家庭,而是单纯的因为他这个人而对他另眼看待。于是他更加努力,加倍的努力,直到有一次,他才得知,那个老师是因为被人得罪,于是没人提醒过老师他的李,是那个李。而后来对他态度大变也不是因为竞赛名次,而是因为,那次竞赛时,老师才知道他的身份。
温怡宁听到这忍不住啊了一声,“这可真是……心中五味杂陈,她这个旁观者听到这个原因,都觉得酸涩。温怡宁吸吸鼻子,“那你那个时候是不是很难过啊?”李长京抚摸她头发的动作停下来,目光看着远处,“我那个时候想的是,总有一天,我会一直往上走,走到比方齐,比他们,比李平江,更高的位置上去!”
“我不会被李家的名头压一辈子,我要别人把我的名字排在他们前面,我要在历史长河里留下痕迹,我要被书写进历史里,我要万代千秋都听过我的名字!”
环在她肩膀的手臂忽然收紧,用力的温怡宁几乎疼起来,她怔怔的抬头,借着外面的光,清晰的看清了李长京这一刻脸上和眼底,他的野心,他的欲望,他对权利的热衷。
他眼里的勃勃野心几乎让温怡宁感到了心惊。后来想想,大概有种东西,叫做预感。
李长京一直表现的寡淡不在意。却原来越平静的表面下,越有最汹涌澎湃的欲望。
李长京那天跟她讲了很多,讲他们李家,讲政治,讲政治本质就是利益争夺和站队,今天踩着别人的尸体往上爬,明天就会有人踩着你的尸体继续攀升。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要斟酌,甚至一个不经意的动作都可能成为把柄,每一个盟友下一秒都可能变成敌人。
参与者要么成为踩踏者,要么成为被踩踏者,绝无第三种可能。他们家,包括他,到现在这个位置上,经营这么多年,太深入权利中心,已经无法停下了,想要囫囵抽身更是不可能,这是一场一旦开始就无法退出的游戏,而他出生在这种家庭,从一出生,就已经按下了游戏的开始键盘,如果想下赌桌,就要做好失去一切还要背抽筋拔骨的准备。他讲的只一个个浅浅表层,温怡宁听的却遍体生寒,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见他时,她那时还是单纯懵懂什么都不懂的傻白甜,站在“行宫”的花园岗,弯腰之前,看见他穿着一身黑大衣,脸上挂着滴水不漏的浅笑被一群大他几十岁的中年人簇拥在中间,那看似温和斯文的背后,是冰天雪地风雪交加的飞绝寂灭。那一夜她觉得从未离李长京那么近,因为他心底最细微最隐秘的阴暗面都暴露在她面前,可也从未离他那么远,因为那一瞬他的眼底再装不进其他东西。那天的情事温怡宁控制不住的走神,李长京抱着她没有第一次的凌厉强势,很温柔的磨她,却更加难熬,温怡宁很快就被他拉着一起沉沦在淹没一切的欲海里。
最后不知什么时候睡过去。
但在梦里,她却不安的一直记得,李长京眼底的野心,对权利的野心,对他出生在这种家庭,从小受得苦付出的努力,想要回报的野心。他才26岁,他的眼底满满的,全都是野心,再也装不进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