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你还住在这,咱们房间多着呢,就让他……唔,住最远那间吧。”
她笑着朝面前的人眨眨眼,眼底掠过一丝挪揄。
适才的愁绪被一扫而空,她算是想明白了,反正拒绝不了,那还不如坦然接受。
忽然袭来的消息把陈赓山砸得有些转不动脑子,直到门被关上,他才消化完了梁昭月的意思。
会有新的人住进来吗?
他抿了抿唇,虽然不太高兴,但还是很快找到了平衡点。
至少,他还住在这里,依旧和昭昭住在一起。
意识到这一点后,陈赓山总算松了口气,重新收拾好情绪,浑身轻松地准备工作。
但这样轻松的心情很快就被人打破。
海洲市机场内,陈赓山随着其他机组人员从工作人员入口进入机场,他拉着行李箱随队伍前往登机口时,忽然有人小跑着过来,递给他了一个东西。
是个小孩。
陈赓山没设防,拿了纸团就打开。
等到扫了一眼纸团上的内容时,想要再去找那个小孩已经来不及了。
他面无表情地再次看了眼纸团上歪歪扭扭的字,忽地勾起嘴角,冷笑了声,重新将纸团揉皱,丢进了垃圾桶里。
一旁的小五注意到他的动作,好奇地探了个脑袋过来,正好看见他扬起手扔掉纸团,好奇地问道。
“什么呀?”
陈赓山擦了擦手,淡淡地解释。
“没什么,垃圾而已。”
纸团上用猩红的笔墨歪歪扭扭地写着——“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
桐城市一处偏僻的旧巷,这里大多是些握手楼,压抑昏暗,不见天日。
巷子里挤满了电动车,低头,能看到脏水从狭小的沟渠里流淌;抬头,能看到交错如蛛网般的电线,密密麻麻的,织成一张令人透不过气的网。
偶尔老鼠蟑螂从沟渠内爬出,迅速又敏捷地爬上某辆电动车,或从行走的人脚旁见缝插针地跑窜,抵达巷子最深处,一个美食聚集地。
换句话来说——垃圾场。
这种只有鼠辈光顾的地方,居然还有间房子。
说是房子都是抬举了,不过几面土砖块垒起的墙面,再加上几片生锈的铁皮顶盖,也就勉强成为了“房子”。
如若遇上台风天,这样的陋舍必然会被掀飞出去,顺势也就砸到垃圾场里,也算得上是回到了该去的地方。
可如今,这样的房子里却住着人。
“咳咳……”
破风箱似的咳嗽声从里面传出,一个污糟的老头佝偻着身体从里面钻出来,骂骂咧咧地捏着个破碗,一瘸一拐地从土墙旁拎了根棍子。
棍子拄着地面,他敲敲打打着四周挡路的电动车,一点点摸索着走了出去。
要是别人看见了,指不定要以为他是个又老又穷的瞎子,拄着拐去乞讨了。
一个从握手楼里走出来的小姑娘看见了,心生不忍,捏着手里的手机想要上去。
但很快被另一个倚在门口的大妈拦住,她冲着老头翻了个白眼,又啐了一口,这才对小姑娘大声提醒。
“美女,收好你的东西啊。”
“这人是装瞎的,用不着你的好心,别被骗咯!”
陈柱听到了,猛地回过头,恶狠狠地剜了眼多管闲事的大妈。
那一眼里,浸满了怨毒和阴狠,直逼的人不寒而栗。
而大妈却像是丝毫不怕,叉着腰就开始大声输出。
各种不堪入耳的谩骂随着唾沫星子喷向陈柱,他站在原地阴恻恻地盯着大妈看了一会,随即转过身,没出声。
“呼……”
“这狗东西,骂他也不敢还嘴,就一双眼睛邪性得很,老娘迟早给你剜下来!”
大妈骂了一通之后心情舒畅,也不管小姑娘了,扭着屁/股回到楼道里,反手轰地关了门。
一大清早就遇到那个臭婆娘,陈柱只觉得晦气得很,他捏着破碗去到了平日行乞的地方,刚要坐到地上,又看见不远处穿着蓝色制服的人缓缓走来。
“嗬——呸”
他烦躁不已,只能起身离开,像是想要恶心谁似的,临走前还恶狠狠地冲着地上吐了口痰。
最近可能是严打时期,陈柱转了好几个地方,都没能赚到钱,拄着拐杖溜达回家时,猝不及防被人从后面踹了一脚。
他踉跄着跌落在地,喉咙里“嗬嗬”地发出气急败坏的声音,拐杖落在不远处,他挣扎着想去拿起来。
可身后的人却抬起脚重重地踩在了他的背上,巨力压得他嘴巴磕进泥里,吃了一嘴的灰尘。
一道凶狠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陈柱,欠我们的钱什么时候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