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江左薛家的家仆来过,说是送贺礼。”
他略顿了顿,神情复杂,“那家仆自称奉命问候主母,言辞躬敬,态度极低。主母送走家仆,多日情绪不高。”
“薛家?”
薛向皱眉。
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他对江左薛家没什么好感,但薛母好象对薛父迁葬回祖坟,有不小的执念。
薛向在家住了五日,又是冶游,又是登高,日日不离地陪着家人。
五日后的夜间,他留书一封,悄无声息地离开云梦城,当夜便回到了沧澜学宫。
次日一早,赶过来送早餐的寻四洲,向薛向通报了近日的消息。
“最新一期的前十榜单,基本没怎么变,古剑尘依旧高居第一宋庭芳杀进了前十,听说他独自完成了紫级任务
再就是,这回的观想文道碑,是两州同观,隔壁剑南学宫的儒生也会来
观碑的时间就在两天后,这些日子,山下的客栈都满去了,沧澜城里也是夜夜欢歌,各种诗会、文会不绝”
薛向十个包子下肚,寻四洲也汇报完毕。
薛向吩咐他去买四色点心,待他沐浴更衣后,寻四洲正好买了点心回来。
薛向提溜着点心,便出了洞府。
深秋的风自湖上来,松影倾侧,学宫深处依旧寂静。
青石小径两侧,桂树枝叶半黄,远处传来诵读声,断断续续。
魏范的居所在学宫北院,新修一幢两层竹阁,名曰“澄思斋”。
阁前一片修竹,风过即响,竹叶声如潮。
薛向登阶叩门,留着八字须的门子见是他,赶忙赔着笑脸迎上前来,指着薛向手里的点心道,“也就是您呢,回回都是这玩意儿,我家老爷口上嫌弃,回回都是有客才拿出来。
总要说上几句,这是您送的,客人赶忙夸赞您的文名,我家老爷面上增光。”
薛向大笑,送出一个灵片。
门子收了灵片,乐得见牙不见眼,指了指南阁子,让他自管过去。
薛向脚才踏入南阁子,魏范的声音先传来,“别听那小子胡沁,你那破点心,我是真不稀得吃。”
只见魏范正伏案批阅册子。案上堆满文书、折件,下拉条散落一地,几页上还压着半干的印泥。
茶几旁的铜壶正冒着白气,室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薛向上前行礼,“老师中气十足,足见强健如昔,学生这就放心了。”
“少来了,你小子出去溜这一圈,能活着回来,我已经很高兴了。坐,坐,我还有几份公文”
魏范头也不抬地摆手。
薛向凑到桌案近前,扫了两眼摊开的公文,大吃一惊,“这是做什么,改官制?
怎么想到整这一出?”
魏范哼道,“折腾呗。
新首阁登台,新官三把火,头一桩便是改官制。
按他的话说,官制不明,则事由不清,愚民终愚己,必须澄清吏治,首倡事权清淅,责任明确,这不就改了么?
行了,你也别问了,自己翻,新的官制表、改革目标,都写在上面。”
薛向也客气,很快找到那份写着指导性意见的公文。
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不过十馀息的工夫,便看完了。
在他看来,新的官制改动大,也不大。
说大,原来的数字命名衙门不见了,比如第一堂掌风纪,则直接改为了风纪堂。
这一改动,从上到下的数字衙门都消失了。
说不大,原定的阁、殿、司、堂、院的官阶制度没动,官员福利也没动。
掌印寺议事的内核设置,更是未加改动。
“新任首阁是沉阁老吧,他倒是有锐意进取之心。”
薛向放下公文,评价道。
魏范道,“锐意进取未必,因事揽权是真。
忘了告诉你,他是老牌世家博陵沉家出身,你小子在他眼里,肯定没有好印象。
所以,今后别老动辄想着做那光耀九州的事儿。
三日后,这茬进修班就结束了。
你小子学分没修够,尚结不了业。
你是想着继续出外任事,做个小官,还是想留在学宫,熬一熬学分?”
“我自然是要观想文道碑的,至于观想完文道碑后,我打算去北地发展,那里在开边,机会多多。”
薛向据实以告。
“观想文道碑也是三年后的事儿了,我问的是眼下。”
“眼下,我就要观想文道碑,好叫老师知晓,我已迎回忠武遗骨。”
魏范整个人僵在那,半晌没出声。
忽地,哐当一声,他手边的铜壶落在地上,壶中热水溅出,流了一地。
“你——”他指着薛向,手指都在微抖,象是半信半疑,又象怕听错似的,“你说什么?忠武遗骨?你你迎回来了?”
薛向点点头。
魏范喉头滚了几下,艰难地咽了口气。
他靠着书案坐下,竟一屁股坐空,又险些栽倒,慌乱之中手一撑案桌,几卷文书被带落在地。